褪去,偷眼打量了殷明鸾一眼。
饮宴过了一半,小宴中悄悄响起议论声:“是裴郎来了。”
裴元白走在回廊上,目不斜视。
殷宝华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红晕:“裴郎。”
裴元白转头看,神色有些木然,看见是殷宝华叫他,不由得眉毛一蹙,往后退一步,礼节一丝不苟:“嘉阳公主。”
殷明鸾看着裴元白。
这情景和她当初何其相似,她看着裴元白这幅模样,竟然有些生气,因为她能猜得出来,殷宝华会面对什么。
殷宝华走了出来,一步一顿挪到裴元白身边,伸出手露出她的翡翠镯子。
“多谢你送我的镯子。”
裴元白却拧着眉毛:“这是我母亲的镯子,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闻言,殷宝华脸色刷地白了:“裴郎,你这是什么意思?”
殷明鸾皱着眉拨弄着手炉。
裴夫人还是不变,瞒着裴元白给未来媳妇儿送东西,而裴元白也令人发笑,只会把责任推给未婚妻。
裴元白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头微微一侧,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殷明鸾。
殷明鸾似乎变了,又好像没有变。
她的肤色胜雪,鸦云斜坠,沉静地看着手中小铜炉,似乎外面一起纷扰都和她无关。
裴元白陡然生出了类似不甘心的情绪。
若那时……
“裴元白!”殷宝华不再娇弱或羞涩,柳眉倒竖看着他。
这才是殷宝华本色。
裴元白收回眼神,对殷宝华一作揖,转身就走。
方姑娘等人见大事不妙,也不敢煽风点火,连忙拉殷宝华坐了下来。
殷明鸾开始觉得这里很没有意思,还不如同萧松月去暖阁,就算任由吴夫人,谢大家等人摆弄,她也认命去。
她才站起来,忽然又闻得姑娘们骚动起来。
殷明鸾转头一看,是陆桓正迈步走了过来。
陆桓看起来成熟了许多,一身月牙色锦袍显得清贵雅致。殷明鸾以为他和裴元白一样是路过,没有想到他堪堪走了过来,在她面前停下脚步。
“公主,好久不见。”
陆桓一笑,能催动寒冰融化。
殷明鸾也莞尔一笑:“御史大人安好。”
陆桓回京后,任了正三品的都察院左佥都御史,以他这个年纪来说,实在是太过难得。
裴元白如今也只是在翰林院混着一个庶吉士而已。
当下,不少名门闺秀就在偷偷地望陆桓。
陆桓只看着殷明鸾,说:“公主,可否随臣散步一回?”
殷明鸾颔首。
两人踏雪行至梅花林处,陆桓笑道:“公主真可谓是巾帼英雄,竟然在那个时候跑去了怀庆府。”
殷明鸾闷声道:“你是在笑我呢。”
陆桓摇头:“臣是说真心话,听说连永宁侯都不敢去。”
殷明鸾抿嘴笑:“大人才是少年英雄呢,听说是禁断赃污,郡界肃然。”
陆桓拍了一下梅树,似有顿郁之色:“不过是扬汤止沸罢了。”
梅花纷纷落下,落红成霰,飘散在风里。
殷明鸾叹息,她知道陆桓在说什么,许氏一日不除,费心费力也枉然。
陆桓却突然问道:“公主,可有婚约吗?”
殷明鸾一愣,然后佯装生气:“陆大人也要取笑我?”
陆桓摇头:“当初对殿下许下承诺,如今却似乎要背诺了。”
殷明鸾问道:“怎么讲?”
陆桓说道:“臣想以身为剑,斩除奸邪。”
陆桓转头望着殷明鸾:“许氏不倒,臣与公主便无缘。若许氏倒台时,臣还活着,殿下还未寻到驸马,殿下愿意下降吗?”
“……”殷明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陆桓说道:“我便当公主是答应了。”
他说完,没有等殷明鸾反应,就走了出去。
殷明鸾回到闺阁小宴中,从露面起就受到了或明或暗的打量,似乎她们很是在意陆桓。
饮过一盏茶的功夫,忽见花厅外,安国公府里下人跑来跑去,殷明鸾有些好奇。
又过了片刻,有人来禀:“是卫将军回京了,刚歇息片刻,就来了咱们府上。”
不同于女客的雅致从容,外头席间高朋满座,安国公举杯向卫陵,顾封二人洗尘。
卫陵饮过一盏酒,再不多喝,寻了一个借口出来。
卫陵来到花厅,没有走进去,露了半个身子,唤了婢女去请长乐公主出来。
满筵席里的眼神不由得往门口处飘。
卫陵穿着玄衣站着,身姿如松,不苟言笑。
殷明鸾走了出来,问卫陵道:“你怎么过来了?不是一向不喜赴宴吗?”
卫陵说:“我来见你。”
他似乎有沉沉心思,殷明鸾没有察觉道,她感到身后的打量不断,有些不自在。
安国公府的下人催卫陵:“将军,国公爷寻你,要敬你酒。”
于是殷明鸾也催:“快去吧。”
卫陵挥手赶走了小厮,对殷明鸾说:“我来就是为了看你,和安国公喝酒不是舍本逐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