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海人影愣在原地。 谢经年终于没憋住,笑了出来。 “您这是什么准备都没做,就出来献丑了?” “不对,这不对,明明传火之冠的碎片就在艾塞克斯……明明只要地海的传人一步入艾塞克斯,就会因为共鸣的吸引融合在一起……为什么没有聚合?” 地海人影不知所措地看着那些四溢的丝线,极为懵逼。 谢经年耸了耸肩,他的脑海中浮现酒馆里佚名与白风的对话。 那所谓传火之冠的碎片,估计早就被尤加的势力转移。 也许是因为地海人影松懈对呓语控制的原因,虽然脸色还很苍白,但是恒升终于恢复了一些意识,紧捂着太阳穴的双手也轻轻松开。 恒升于层层叠叠的交织呓语中醒来,那片红色与幽绿色交织的冰原小村似乎又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地下蒸腾的烈焰将积压数百年的冻土层融化,在皑皑白雪与永冻千年冰川之下,裸露出的地表,呈现血一般的红色。 沸腾的狼群扑入深居于冰雪之中以预言闻名的村落,幽绿色的触手扫过一切,残余的生命,也被高高在上的律法贵族残忍收割。 美丽又坚毅的女人抱起尚且年幼的恒升,亲吻他的额头。 “我的孩子……对不起,可是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真的在为你被地海选中而高 兴……” 胡麻发黑瞳的女人抱紧幼年的恒升,有冰冷的湿意滑过他的额头。 那时的他尚未理解,但是现在他早已明白。 那是……泪水吧。 你为什么在哭呢? 妈妈? 你为什么要哭? 幼时的恒升无法理解,他只感到十分恐慌,好像初生的雏鹰即将被抛下悬崖振翅飞翔,完成成为鹰的蜕变。 但他身后,没有父母的视线。 他将一个人,去面对万丈深渊。 “对不起,可是太阳必须升起来,所以恒升,你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那段记忆最后的画面,便是母亲将他推入冰冷的马车。 那座村落过于偏僻,地质环境又极为复杂,就算是万能的浮空油械车也无法通行暴风雪,在自然的伟力面前,唯一能离开这片红莲阿鼻的,只有当地特有马匹拉行的,马车这种古老的交通工具, 在马车门黑暗的缝隙中,恒升看到真正的地狱。 连绵的烈焰从无尽的雪原中凭空烧起,将天际几乎染为红色。 天空飘着大雪,鹅毛般轻盈,冰冷的空气中,恒升好像又听到了母亲幼时经常为他哼唱的摇篮曲。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 在白色与红色之间,只有深蓝色的深空静静笼罩一切。 “船上有棵桂花树,白兔在游玩~” 骗人,恒升在呓语的呢喃中想。 母亲骗他。 天上根本没有银河,也没有月亮与太阳。有的只是律法贵族的权柄——晨昏之环,与像是恶意瞳孔的空之亡骸卷云。 痛哭,悲鸣,怒骂,与沉默。 那座以预言闻名整个阿斯莫德大陆的神秘村落,号称数亿军会金币难取一句预言的村落,就这样被掩埋在白雪之中。 就像历史上与星光符文师凝星,嫉妒赦罪并列的那位神秘伟大牺牲者一样。 行过走过,没有再留下半分痕迹,只有古书里烂掉牙的歌谣中,还能觅得几分过去的时光。 恒升想要坠入黑暗。 他放任自己继续沉下去,反正那些乱七八糟的呓语也是这样希望的。 反正……自己也不是必要的对吧? 反正如果没有自己……母亲说不定就不会…… 在幽绿色抓住他的前一秒,有一个声音拉住了他。 “恒升!不要败给这种东西!” “不要……让我看不起你啊……” 那声音异常熟悉,焦急地叫着他的名字。悲伤的情绪蔓延其中,化为丝丝缕缕的藤蔓,勒住恒升几乎要散去的灵魂。 “……谢?” 被幽绿色禁锢住的少年双眼突然有了神采。 “别放弃啊……” 恒升终于睁开了眼睛。 银发过肩的少年发丝散乱,浅黄的眸色也染上不可名状的黯淡 ,逐渐化为夜空般的色彩。 但是那双眼睛,依旧亮的吓人。 谢皱着眉,露出一种堪称悲悯的表情,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