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易刻好最后一个猫牌子,随手挂在床头, 熟练地避开一床毛绒绒掀开被子下床换衣服。
他晚上不睡觉, 给自己套了个小结界, 窝在里面刻猫牌子,一个晚上够他雕出所有大猫的牌子,用皮绳穿起来,可以自由调节长度,保证不会勒到脖子。
薄靳已经在一楼的厨房了,他换衣服的时间闻了闻, 好像蒸了鸡蛋羹和瘦肉粥, 香气已经漫到楼上来了, 蛋黄眼睛还没睁开, 就自主调转了方向正对着门,鼻子一动一动的,捕捉着空气里的香气。
现在才七点半, 没到毛绒绒们起床的时间。
这帮小混蛋经常半夜起来溜达, 楼上楼下巡视一圈,蛋黄还要喝两口水或者吃两口猫粮, 天快亮的时候再倒回床睡回笼觉,一般早上都睡得很死。
裴时易放轻脚步绕过屏风, 大猫的猫窝全都空着, 只有一窝睡蒙了的小奶猫们叠在猫窝里, 其中一只小橘猫有店长当年的风范, 小东西眼睛还闭着, 迷迷糊糊地就顺着味道往门口走,一头撞上某个大型“障碍物”,小橘猫噗通往后一坐,呆呆仰起头。
喵?好高看不见喵。
小橘猫低头嗅嗅,还没反应过来是谁,先生出了莫名的依恋,懵懂地蹭蹭对方。
这小橘是个小姑娘,长得圆乎乎,是这十二只猫崽中资质最好的,甚至有了灵智。云潮很疼她,嗯……大佬疼爱所有猫崽,只有铜钱和蛋黄不配拥有姓名。
裴时易俯身托起小橘猫,放在云潮怀里,云潮还没醒,前爪就自然抱住了小橘猫。大床上横七竖八睡了一被子的猫,女孩子们矜持些,挤挨在一起。铜钱和蛋黄就比较豪放,睡得四爪张开,肚皮朝天,小玳瑁抱在一起。银舟和松糕昨晚睡在裴时易和薄靳中间,现在还挤在枕头里。
裴时易正要离开,松糕迷迷糊糊地抱住他的胳膊,小脸紧挨着他的手臂,半睁着眼睛:
“先生,我也要起床。”
裴时易弯腰将他托起来:“走,我们洗脸刷牙。”
浴室里,裴时易给松糕擦脸,低声笑道:“松糕今天高兴吗?”
松糕坐在裴时易怀里,哪怕刷着牙,尾巴还在一下下地拍在裴时易的手腕上,传递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兴奋。
松糕含着牙刷,点点头。
裴时易拨了拨松糕软乎乎的尾巴尖儿,这孩子其实有点缺爱,而且过于懂事,反而容易让自诩成熟忙碌的大人们忽略他的感受,不知道昨天受了谁的鼓励,忽然鼓起勇气来撒娇。
这样才好,想要什么就该说,这么小的孩子,在家长面前不该这么压抑。或许,他应该教松糕怎么撒娇。
裴时易凑过去跟他咬耳朵,声音含着一汪笑意,听得人仿佛要醉了:“待会薄靳去上班,我们松糕亲亲他好不好?”
松糕眼睛湿漉漉的,望向裴时易:“可,可以吗?”
对于猫猫们来说,亲亲舔舔太正常了,但对局长那么正式的离别吻……松糕抱住尾巴遮住脸,有点不好意思。
裴时易低头亲吻松糕的脸:“当然可以,他一定不介意。”
松糕脸埋在裴时易怀里,低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裴时易低声笑起来,抱着他下了楼。
薄局长上辈子可能是灶王爷,天天在人家灶门口观察人世烟火,十八般厨艺煎炒烹炸的技术堪称出神入化,早饭都做了好几个花样,很精致。
给毛孩子们准备的早餐是兔肉配蛋黄和少量内脏,成了精的大猫们都不爱吃人工生产的各种维生素粉,非说有怪味,所以为了营养均衡,猫饭里头各种食材比较杂。
薄靳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将最后一份猫饭盛出来,回身看见裴时易肩上趴着松糕,他家那个小大人似的毛团子正眼睛晶亮地看着自己,已经戴上了裴时易昨晚刻好的小牌子,硬币大的圆片上刻着松糕两个字,在浓密的软毛里不太显眼。
薄靳放下筷子,揉揉松糕的头:“昨晚睡得好吗?”
松糕点头:“睡得很好,您现在要去非管局了吗?”
薄靳:“嗯,最近事情比较多。”
松糕有瞬间的失落,很快又仰着头道:“好的,您不要太累,我会好好上班,等您晚上来接我。”
毛孩子太乖太懂事,家长也是会心疼的。
薄靳低声道:“好,今天晚上我们出去玩。”
松糕眼睛清亮:“好。”
裴时易送他到门口,临到分别,松糕越来越紧张,在裴时易肩膀上不安地踩着爪子。裴时易不动声色地托了把小松糕:勇敢点,宝贝儿。
薄靳给松糕顺顺毛,松糕忽然鼓足勇气凑过去,薄靳不明所以,但还是俯身靠近松糕,来自裴时易的暖香顿时笼罩了他,不等他生出一分不适应,就感觉温凉微湿的触感擦过脸颊——是松糕亲了他一下。
薄靳愕然。
松糕道:“我在猫咖等您下班。”
裴时易把松糕抱进怀里,一挑眉,神采暗蕴在眉眼间,越显得人如明玉,光彩夺目。他握住一只前爪冲薄靳挥了挥,懒洋洋道:“再见。”
松糕也道:“局长再见!”
直到薄靳走出猫咖,都没能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