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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1 / 3)

何方士的额角暴起青筋, 气息微弱,但还是一字一句地艰难道:“天道宫…寻、寻了孤光剑数百年,派出无数弟子去打探线索。你…知道的, 如果让他们先找到, 你会重新回到那个地方,一千年一万年都不得超生。”

“的确是值得让人考虑的提议。”

谢无衍看上去似乎是考虑了下,但下一秒,扣住何方士脖颈的手骤然收紧:“所以呢?”

几近窒息的压迫感,让何方士再也发不出一个声音,他抬起手抠着谢无衍的手, 几乎是攒劲所有的力气, 才模模糊糊地发出几个字的音节:“到那个时候,沈挽情她也会死。”

“砰”

谢无衍松开了手。

何方士摔在地上, 胸口剧烈起伏,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抬起头, 死死地盯着谢无衍的眼睛, 声音沙哑:“您比我还清楚, 天道宫是绝对不会放过沈姑娘这样特殊的体质。”

“如若他们拿到孤光剑,那天下就再也没有人阻碍他们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何方士问, “我一死,血鹤就会回到天道宫,倒时候他们一定很想见见沈姑娘。您说对吗?”

谢无衍蹲下身, 伸出手扯住何方士的头发,拽起他的脑袋,看着他的眼睛:“你在威胁我?”

“是,”何方士扯起唇角,笑了声, “我在拿她威胁您。”

一句很没有道理,但出乎意料有底气的话。

这不是谢无衍第一次感到这么烦躁。

按照以前的他,从来都是懒得听人这么一通长篇大论的废话。

他连自己的死活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别人的要挟。

然而此刻,他就这么盯着何方士看了许久,然后松开手,站起身,声音冷到极致:“你想要什么?”

“我需要足够强大的力量,需要足够合适的魂魄来祭祀,还需要一个体质合适的躯体,来容纳绣娘的魂魄。”

何方士深吸一口气,“诚然,沈姑娘是最合适的。但谢公子,想必你也清楚,同行的那群人中,体质合适的不止她一个。”

从蚀梦妖被谢无衍除掉的那一刻起,何方士就已经放弃了沈挽情。

他故意诱导让所有人以为,他是为了沈挽情而来,转移纪飞臣他们的注意力。

然而他真正想要的,是体质同样合适的,风谣情。

打从一开始何方士就知道自己会暴露。

但他不在乎这些,他的目的很明确,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拿什么来换都可以。

“然后——”

何方士唇角浮起笑意,他撑起身子,靠着墙,目光望向那烛火摆出的阵,轻轻开口:“我要一个已经死掉的人活着。”

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何向生被绣娘捡到的那天,是个雪夜。

他原本没想过活着。

天道宫他回不去了,一身修为也废了大半,身上没半点值钱的东西,就连家人也早在几十年前被妖怪报复,全都死了。

原本想着眼睛一闭见阎王,下辈子再过。

但没想到一睁眼,自己没死成。

旁边还坐着个女人,点着一盏灯,眼眶通红地在绣着帕子,一针扎下去,见了血,但却没哼一声。

这是何向生看见绣娘的第一眼。

同最后一眼一样,写满了温柔的一个女人。

“你说这绣娘真是傻,自家爹的尸骨都不管,捡回来个没半点关系的道士。这孤男寡女的成天呆在一个屋子里,传出去名声多不好听。”

“你们还没听说啊?她那丈夫在京城可混得风生水起,那富甲天下的郑家还要招他做女婿呢,八成不会回来了。”

街坊邻居往往嘴碎。

最喜欢三五个凑成一堆,村子不大,就这么几件事,翻来覆去来回说。

绣娘好像从不在意。

何向生问过:“那天你选择带我走,现在后悔了吗?”

那时,绣娘正坐在儿子床边,笑眯眯地拿拨浪鼓逗着他玩。

漆黑的长发随手盘了一个发髻,柔顺地搭在肩上,眉眼都是柔和干净的。

她头也没抬,语气温温柔柔的:“我爹说过,人呐,做了一件事情不要总去想后不后悔,值得不值得。”

说到这,她转头看着何向生,然后笑了:“而要想自己得到了什么。”

何向生愣了下。

“至少我救了一个人,他还活着,”绣娘轻声道,“我是开心的。”

屋子隔音不好。

何向生每个晚上,都能听见绣娘哼着歌,哄孩子睡觉。让他想起自己在天道宫时,总喜欢去的山泉底。

水声流过,四周依稀听见飞鸟离枝,和布谷低鸣。

没有那么多的阴谋和猜忌,所有的东西都是简单的。

绣娘总会提起她的丈夫。

提他冒着大雨去,为嘴馋的自己去买宽窄巷的桂花糕,揣在胸口一路跑回来,身上被淋了个透湿,但桂花糕还是热的。

“万一他真的同那郑家的女儿在一起了呢?”

“我当然会埋怨他。”

绣娘垂下眼,绣着帕子,停顿了许久,然后摇着头笑了,她抬起眼看着前方,突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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