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川没说话。
接下来的几天，他的状态都跟现在一样，整个人变得莫名其妙的。
下了课，她离开座位找女生聊天，他的视线会锁定在她身上；大课间，她去小卖部买东西，他也会观察她到底买了什么回来；甚至连她习惯在第几节课间上洗手间，他都无意间了解了个大概……
书黎性格安静，走路的时候喜欢看着地面，头总是垂得低低的。
她很少笑，但有时候班上同学发生了一些趣事或糗事，她也会像其他同学一样扭头，好奇地看过去，眨眨眼。
而这时，赵景川会觉得她的表情，比那些有趣的事更有趣。
意识到这情况的时候，赵景川觉得他大抵是疯了。
因为他明白当一个人认为一件事情或一件物品有趣时，就意味着他对这件事/物产生了兴趣。
——人亦同理。
因此，他开始强制性地控制自己的行为。
物理老师选送了他下个月去参加一个物理竞赛，给了一叠卷子让他做。下了课他就拿出卷子认真地解题，不让自己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别的事情。
许铭晨打闹时，他会刻意去听几句，然后做出回应。
体育课下课，秦桑桑来缠着他，他也没当下将她撵走，不耐烦中又带了点儿纵容。
可事情往往事与愿违。
当秦桑桑粘着他不停地闹，要他给她买牛奶时，他看见书黎静悄悄地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不说话。
赵景川心口没由来得涌上了一股烦躁。
这烦躁不是因为秦桑桑，也不是因为书黎，而是他自己。
书黎有些尴尬地站在后面，小心翼翼又不敢说话的样子被他尽收眼底。
他推开秦桑桑，挠了挠头发，语气不耐烦地说，“大小姐，挡人道了。”
“啊？什么？”秦桑桑没太听清他说了什么，还在开玩笑，“什么人道？惹……你扯哪儿去了？”
听懂她话里的意思，赵景川却不打算接茬，更不想在书黎面前接这种车速飘到八百公里远的茬，看看她又看看后面的书黎，一字一句地重复：“让一让。”
“……哦。”
秦桑桑才发现后面站了人，抱歉地看了眼书黎，侧身腾出位置让她走过去。
还没达到目的，秦桑桑决定再磨赵景川一会儿。
她的小舅舅性格高冷，不爱跟不熟的人说话，也怕麻烦。她很喜欢他这种性格，小的时候爸妈给她的零花钱很少，她就是这样缠着赵景川，让他不耐烦，把零花钱匀一半给她买东西吃的。
赵景川已经不耐烦了。
秦桑桑眼见目的快要达成，踩着地板跳了两下，驶出撒手锏，撒泼打滚地跟他撒娇。
然而，赵景川没有半点儿心软。
比刚刚的表情更加嫌弃，拿出一本书，连碰她一下都不愿，直接将她撵走。
他语气冷淡地说：“别烦我。”
秦桑桑见他完全不为所动，气得转身就走，决定接下来几天都不搭理他，跟他断绝舅甥关系。
秦桑桑离开后，这一片才彻底消停安静下来。
书黎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赵景川看着她低垂下的脑袋也在沉默。
过了一小会儿，她突然伸手掏出水杯想喝水。
赵景川看见她水杯已经没多少水了，猜到她接下来应该会拿着水杯去饮水机装水。
现在距离下一节上课还有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完全有时间去饮水机接一趟水回来。
果然不出所料，书黎拿着水杯起身，往后门的方向走。
赵景川坐在位上很自然地抬眸看她，正好与她视线对上。
书黎被这对视吓得一愣，耳根发烫，局促地移开视线，没再看他，脚步快速地往外走。
就在这时，赵景川也紧跟着站了起来。
许铭晨问，“去哪儿？”
他低声说，“洗手间。”
然后，走在书黎的身后，直接走出了教室。
书黎走路的步子很慢。
赵景川腿长又不习惯这样慢吞吞地走，本想等她一起，最终还是越过她，抢先一步走进了洗手间。
回来时，不小心撞到了她的肩膀。
赵景川赶忙将她扶稳不让她摔倒，关心地问：“走太快，不小心撞了你一下。没事吧，书黎？”
面对他的突然凑近，书黎有些始料未及，低着头佯装淡定地说声“没关系”，整理了下校服就往前离开。
赵景川对她极为冷淡的反应，表示相当的不解。
不过，他也仅是扯了扯嘴角，不在意地走在她身后返回了教室。
刚在椅子上坐下，赵景川便听见许铭晨和单一行一来一回的对骂声，他觉得聒噪，拿起一个橡皮擦扔许铭晨，让他闭嘴。
许铭晨又将橡皮擦扔到单一行脸上，嘴巴说个不停。
两人围绕着语文成绩吵着吵着，还搬出了次次月考全班第一的书黎，赵景川对夸赞书黎的那句话表示了赞同。
不知道书黎有没有听见。
赵景川盯着她的背影，完全琢磨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