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表。
钟阎视力极佳，看清了座位表上只有学号。
他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学号20180316，是坐在第一列最后一排靠近后门的角落位置。
钟阎掀眼看向那里。
老式双人课桌靠墙的位置已经坐了一个人，不过那人始终低着头，并且姿势有点古怪，两条胳膊像被拧断了似的别扭地折在一起。
和教室内已经落座的学生不大一样，不像是学生npc。
钟阎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梢，这时他眼角忽然瞥见最后一排和他相隔两个座位的地方，有个穿着单薄校服的学生。
——是个身形削瘦、瞧上去弱不禁风的男生。
男生同样注意到了钟
阎的视线，
抬头看过来时毫无血色的嘴唇紧紧抿着，
苍白的脸上表现出了欲言又止的担忧模样，和教室里其他死板呆滞的学生npc截然不同。
他是玩家还是npc？
某个瞬间钟阎差点没分辨出来。
甚至误以为他就是迟迟未曾出现的第九名玩家。
不过细想并无多大可能，从男生身上穿着的校服来看，这是个npc，而且是个有自我意识的npc。
他的表情清楚地表明——
他是知道些什么的。
钟阎默默记下这张脸，打算找个机会和他好好交流一番。
就在这时，身旁有人惊呼出声，“你们看，课程表下面写了几行小字！”
发现这行字的是住在405寝室的炮灰玩家，名字叫方秦，是个正在上高二的学生，他是逃课去上网打游戏回宿舍的路上被卷进了副本。
方秦眯起眼，一边认真看着课程表下方用黑色圆珠笔写的不起眼的小字，一边压低声音读了出来：
“高三（四）班管理手册——”
“1、本教室最多只能容纳42名学生，如若发现多了个人，请注意辨别哪些是学生哪些不是。”
“2、离开教室前记得将自己的卷子带回去，小心被别的东西拿走。”
“3、如若发现走进教室的老师没有拿教具，请立即趴在桌上假装睡觉，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睁眼，直到它离开，并在课后及时将情况反映给教导主任，教导主任办公室在三楼尽头。”
“4、晚自习结束后必须按照学号……”
叮铃铃叮铃铃——
方秦还没读完，挠着头露出一脸难以理解的表情，而这时刺耳的晚自习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教室里的学生npc们赶紧正襟危坐，神情变得更加紧张，最后排的瘦弱男生张了张嘴，看着玩家们欲言又止，担忧焦急的神色溢于言表。
见状，钟阎二话不说，径自走向自己的座位。
其余玩家也顾不得研究那些话中潜藏的规则，立马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钟阎走向最后一排。
走到课桌旁，同桌依然埋着头，两条手臂僵硬地歪折在身侧，刚走近钟阎就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仿佛从冰窖中带出来的阴冷感。
并且——
在他的桌上，没有卷子！
这是个很重要的信息。
钟阎快速扫视了圈教室，立马数了出来，教室里的人不止42人。
根据“高三（四）班管理手册”第一条和
第二条的内容——
钟阎推测他的同桌并不是学生，而是“别的东西”。
换句话说，是鬼。
同桌鬼坐在墙侧，始终未动。
钟阎缓缓吸了口气，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铃声响了三遍后在此刻戛然而止，预示着晚自习即将开始。
钟阎从兜里翻出卷子摊在课桌上，在他
做出这个动作时，身侧咫尺之遥的同桌鬼忽然抬起了脸。
那是一张青白色的毫无生机的脸，犹如从冰窖里爬出来的尸体，他直勾勾盯着钟阎面前的卷子，灰蒙蒙的眼球里猛然生出抹贪婪。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被掐住一般，声音无比干涩沙哑。
“我忘记带卷子了。”
“能把你的卷子借给我看看吗？”
钟阎假装自己没听见，并未作声。
同桌鬼又说了一遍，这次的声音更加急迫，“把卷子借给我！”
钟阎仍旧没理他。
同桌彻底恼怒，两条扭曲的手臂响起骨头错位发出的嘎吱嘎吱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钟阎靠在椅背上，轻扬起眉梢静静看着，并不担心。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同桌鬼碍于规则的限制没法亲自出手夺他的卷子，所以才会开口找他“借”。
不过他表现得太过急切了，几乎瞬间就露出了破绽。
事实证明钟阎的推测没有错。
同桌鬼费了半天劲也没能把扭曲的胳膊复原，最后只能用灰蒙蒙的眼珠恶狠狠瞪了眼钟阎，之后又向先前那样把头埋了下去，不过身上那股阴冷的气息却越来越重，几乎要透入骨髓。
这种小鬼钟阎并没有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同桌鬼只是无能狂怒而已。
他没再理睬同桌的小鬼，而是将视线投向教室，从他的角度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