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
炕上的小宝睡得不舒服，扭动着身体，嘬着自己的手指又陷入了梦乡。
“你要带孩子一起走吗？”
“孩子...”
小凤轻轻拍了拍娃娃身上的被子，眼泪含眼圈，“我也想带她走，可是她太小了，我，我带不走。好在她是老赵家的孩子，他们总不会亏待她的。”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苏曼试探道。
“今晚。”
小凤的回答斩钉截铁，“每回村里办喜事，村长都会在村头放电影，村民都会去看，我们可以等到天黑，偷偷跑出来。”
“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呢？”
“发现，发现大不了就是一顿打。”
小凤把手覆在苏曼手背上，“虽然冒险，但好歹有一线生机，难道你想一辈子待在这种地方吗？”
苏曼被小凤说动，松口道，“可我这被绑着，怎么走啊？”
“我早想好了，这个给你。”
小凤把一把削铅笔的小刀放在了苏曼手里，“晚上的时候，你就拿这个割断绳子，偷偷跑出来。”
苏曼接过，还不等她说话，门锁处又有响动，苏曼把小刀反握在手里。
这回进来的竟然是李翔，见有外人在，他没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苏曼一眼，“嫂子，妈让我带你出去。”
小凤心虚起身，笑声干瘪，“你看，我光顾着跟嫂子说话，都忘了嫂子要出去敬酒的。嫂子你快去吧，这里面有我呢。”
在李翔的注视下，苏曼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像是看不到他一般。
苏曼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女人们都下了桌，只剩下那些男人在桌上喝酒。
见苏曼出来，有人起哄，“哎呦呦，新娘子出来了！”
还有人去推搡李壮，“你媳妇来了。”
从头到尾都臭脸的李壮连个正脸都没给苏曼，一个人闷头喝酒，还是赵春花拽了他两把他才起来跟苏曼站到一处。
接下来就是挨桌敬酒，那些男人看苏曼都是眼睛发直，涨红着脸叽里咕噜的说着方言。
苏曼虽然听不懂，但从他们那赤裸的目光中已经猜到了一二。
敬到其中一桌时，有人趁乱捏了一把苏曼的腰。
苏曼转头去看，竟然是那天进村时遇到的李翔四叔。
他还是跟上回一样光着膀子，喝多了酒的脸涨得跟猪肝一个颜色，眼睛跟黏在苏曼身上一样。
目睹了这一切的赵春花上前挡住了他，笑着给大家满上了酒。
等最后一桌敬完，苏曼又被关了回去。
外面闹哄哄的一直到下午才散，等收拾好残局，已经快天黑了，赵春花跟李坡子喜滋滋地在外面数钱，乐得眼睛都看不到了。
可李壮还是那副怒气冲冲的样子，直挺挺地就往外走。
“嘿，你干嘛去。”
李坡子把钱往裤腰一揣，直接薅住了他。
“我看电影去。”
“你今天是新郎官，不准去。”
“这新郎官爱谁当谁当。”
“你个兔崽子，信不信老子揍你。”
李坡子抄起扁担就要打人，被赵春花拦下，“好了好了，咱们村子好久没放电影了，去看看吧。”
“你个蠢老婆子，咱们都走了，屋里的谁看着。”
“就，老二留下吧。”
李翔今天一直跟着忙活，也没走成，这会儿他坐在长条的板凳上正帮他们记账，等到以后还人情的时候好有个数。
听到赵春花的提议，李翔也没推辞，毕竟电影这个东西他在城里天天都能看，便道，“你们去吧，我看家。”
李刚看他这副不把电影当回事儿的样子，心里更是生气，撞开门就走了。
在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李翔收起了账本，他在外屋转了几圈，又在苏曼门口徘徊了一回。
明天他就要走了，有些事情他还没有弄清楚。可他又觉得自己无法面对苏曼，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李翔又转了几圈，最后一咬牙，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他设想过苏曼见到他会露出的种种表情，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苏曼居然在里面睡着了。
这会儿的她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t恤衫，牛仔裤，半长的头发一半搭在枕头上，另一半滑到了被褥上。
李翔刚想出去，却在她脸上看到了被风干的泪痕，被外屋的灯一晃，分外明显。
看来，她是哭着睡着的。
李翔不由自主又想起了昨晚苏曼问他的那句，李翔，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
如果，他当时说要的话...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李翔晃了晃脑袋，想把那些荒唐的念头一并晃出去。
不能怪他，他也是没有办法。
当年为了让他能到城里上大学，他爸爸妈妈把能借的都借了个遍儿，他二叔三叔更是把盖房子的钱都拿出来了。
还有他大哥，虽然现在对他满腹怨恨，但当时他在城里读大学的时候，李壮给他寄了好多次钱。
家里不富裕，这些都是李壮在牙缝里省出来的。
这份恩情，他必须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