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他曾听闻梅家老三性情不羁,行事出人意表,今日一见倒真名不虚传。 仆人也不知他望着梅以疏背影在想些什么,讪笑道:“公子这边请。” 穿过游廊,越过假山,几人来至第五层西面跨院。院子不大,一泓春水,几杆翠竹,数丛兰草,室内皆是竹器,案上供着兰花,炉中笼着沉香,薛牧云顿觉浑身舒爽。 二人刚刚坐定,便有仆人引着一清秀少年行来。少年手中托着茶盘,含着眼皮,步伐谨慎。待进入室中,将茶盘举至眉畔,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家父命我来给阁主敬茶。” 薛牧云接过茶盘,“你是四公子?” 少年依旧低着头,“不敢。” 薛牧云请他坐下,梅以朗推辞一番方坐了,两手置于膝上,眼望前方地面。 薛牧云笑问道:“你今年多大?” 少年颔首道:“十五。” 薛牧云微觉讶异,看他身形,以为他也就十一二。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很难有他脸上的沉静。 “你怎么看你大哥之事?” 梅以朗微抬抬眼,旋即又低下去,“我想定是有人想梅家内乱。” 叶溪寻插口道:“外人如何会剑落苍穹?” 梅以朗偏头想了想,“梅家人用梅家剑杀死自己人,这说不通。” 一道高亢的声音响起,“四弟,你还是太天真了!”梅以冰跨进门来。薛、叶笑着起身打招呼,他们有过几面之缘,最近一次是在五年前薛牧云继任阁主之时。几年没见,梅以冰比从前发福了些,肚子微微腆出,一张圆脸越发圆了,还多了几颗痤疮,下颏的胡须倒少了些,他依旧见人就笑,一笑痤疮也跟着笑,活脱一个不断说着“恭喜发财”的掌柜。梅以冰轻拍薛牧云肩头,“看样子你这阁主当得不错。” 薛牧云笑道:“方才听世伯说你出去了。” 梅以冰道:“是啊,给老大挑了块墓地。” 薛牧云一愣,“梅家不是有祖传梅冢吗?” 梅以冰叹息一声,“老爷子想老大离他近点儿。人老了,事儿就多了。” 梅以朗见二哥来了,施了一礼悄悄退下。 梅以冰嗅了嗅,“好香的茶,老爷子就是偏心,连存了三十年的‘香沁雪’都肯给你。” 薛牧云倒了一杯茶端至他面前,“我还没喝,刚好借花献佛。” 梅以冰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罢将茶一饮而尽。 薛牧云又为其斟了一杯,梅以冰急忙接过茶壶,“自己来,自己来,哪有客人反照顾主人之理。” 薛牧云放了手,笑道:“兄长刚才的话是何意?” 梅以冰望住薛牧云,探身道:“其实那日我和老三并不是一直在一起,我一出城就碰到朋友耽搁半天,老三等不及先走了。” “哦?” 梅以冰道:“你若不信可以问我那朋友。” 薛牧云蹙眉道:“既如此,这些话你为什么不对令尊说?” 梅以冰叹口气,“我不知道老爷子到底是何心思,别看他平素对老三没有好脸色,其实心中…”他声音低下去,“我怕…白惹一身骚。” “你觉得三公子有嫌疑?” 梅以冰打个哈哈,“我只是陈述事实,事实!怎么判断还在于你。”他一面说一面又倒茶,哪知手一抖,茶水淋了袍子和宝剑。 薛牧云递了帕子给他。他边掸水边道:“老大死得真寸,本来老爷子是要将家主之位传于他的…” 薛牧云一怔,“何时的事?” 梅以冰道:“就上月,他若平安回来已是家主。” 竟有这事!为什么梅逸尘没有提?薛牧云偏头沉思,目光随着梅以冰动作不经意间落在他身上,他顿时睁大了眼。他发现梅以冰的剑穗上竟有一块污渍,紫色的污渍… 梅以冰见他怔怔望着自己宝剑,神色颇为奇特,心中有些不安,“那什么,你们远路而来,早些休息吧,我就不打搅了。”一面说一面站起身,薛、叶二人将其送出院外,梅以冰又客套几句方走了。 二人回屋,叶溪寻特意关了房门,“看样子梅家四子失和是真的。” “是啊,”薛牧云叹息一声,“这梅家外表平静内里暗潮汹涌。”他新斟一杯茶,拿起来,犹豫一下,又放下,目光中带了些微厌弃。 叶溪寻知道阁主有些洁癖,将茶泼至院中,重新沏了端进来。薛牧云笑笑,他也知自己这毛病,但偏又改不了。 梅家有四子,以清、以冰、以疏、以朗。除以朗外,其余皆正出。梅以清即将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