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真当她带着那枚白玉踩进木杅时,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咒骂一番。 亏了她是习武人,底子不似其他姑娘那般娇弱。否则即便酷暑,在冷水里泡二刻,不着风寒都难。 沐洗后,姜馥迩细致处理腿上伤口,因背部不易打理,才简单裹了层纱布,披着深衣跑去柔黎房间。 此时的柔黎闭目仰躺,呼吸均匀,面色红润,早已不再是面如枯槁的中毒色。 姜馥迩吹熄灯烛,轻柔落座她身侧木塌边缘。 趁她未醒,从随手带来的玄色香囊里放出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飞虫。 先在柔黎耳后伤口处停滞片刻,而后展翅飞旋,从半掩窗牖悠然飞出,浸入无边长夜。 昏暗中,姜馥迩寻了处宽敞位置侧卧下,避免碰及伤口。 可细微的撕裂疼痛,依旧令她轻易忆起今夜所见,更令她不敢合眼。 她从没见过如此恐怖画面,此前见过最残忍的还是师兄被屠杀那次。 姜馥迩越想精力越充沛,直到窗纸外晨光微熹,她才终于撑不住眼皮沉重,浅眠入睡。 再苏醒,窗外雨落声微,蓬叶香风绕鼻散来。 饶是如此惬意娴雅,姜馥迩依旧吃痛蹙眉,缓缓睁眼。 不知何时,她薄衫退却,半露雪腻肩背。背中痛处掺入冰感凉意,被只温热指尖柔和晕开。 “师姐?” 闻到熟悉的叶草药香,姜馥迩险险落泪,低声轻唤。不过几日功夫,她竟一人经历这么多。 柔黎指法轻柔,在她背上小心涂抹。 见她转醒才开口,声音依旧略显虚弱:“这才几日,怎么这么多伤?” 听她关切询问,姜馥迩更添委屈。 “还说我呢,师姐怎连毒虫叮咬都无所察觉?” 柔黎温柔笑开,将她薄衫披起。 “怎会无所察觉?我不过想借安阳侯之手,查查谁在害你罢了。” 姜馥迩匆忙爬起,才注意到晒伤的紧绷皮肤也被涂了药油。 她边把长发从深衣中捞出,边埋怨:“师姐招呼也不打,就不怕我料理不当,因此丢了你我性命?” 柔黎将手中药油扣紧,置于塌边木柜,“如若不能离府,被夺了性命只是迟早之事。” 她起身下榻,背对姜馥迩缓缓换去脏衣裙,沉重询问:“馥迩,你可想过,我们该如何离开?” 姜馥迩依旧懒懒坐着,答得悠然自得:“不是说攒够了银子,半夜溜出去吗?” “就算躲开府内侍卫,出府后呢?安阳侯会甘心自己被两个小姑娘骗得团团转?” 姜馥迩没想过这些,她此前计划离府后换个假身份隐匿于人海,便是最佳安排。 柔黎系好深衣,转过身来,雪色衣料映得她脸色更显苍白。 “回西梁会经过十几个关隘。若安阳侯仅是无能之辈倒可蒙混,但这些日接触,你该比我更清楚他是什么人。” “几个关隘还好说,但以他的势力,恐怕我们无法顺利到西梁。” 柔黎语气沉重,似是紧密思考过,并无随意。 姜馥迩这才后知后觉停住刚还随意摇摆的小腿,阴雨朦胧中向她看去。 即便安阳侯好骗,那邶恒呢? 离了府,他身边那群怪物会放过自己么? 姜馥迩沉默下来,她踌躇是否该将邶恒的事全数告知柔黎。 可她担心,若柔黎知晓分毫,会不会像自己一样,惨遭追杀? 姜馥迩指尖悄然摸到手肘上的白玉。 甚至她还不知,这玉是否能救命。 见姜馥迩忽然心事重重,柔黎正色追问:“话说回来,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你身上的刀伤怎么来的?” 再三斟酌,姜馥迩只将夜探昭阳阁,自己受罚等事草草交代。 至于黑衣怪物,还是决定先隐瞒,日后有机会再坦白。 她象征性揉揉酸胀肩膀,以此掩盖扯谎的心虚。 “昨夜本想在府外刺杀,但没打过,他伤了我。” 柔黎定睛回望,一脸不可思议。 “这么说他确实武艺高强?” 姜馥迩咬唇,卖力点头。 也不知柔黎是否怀疑,只见她双眸变得阴晦幽深,似是陷入沉重思考。 怕她起疑,姜馥迩又连忙补充:“不过,我也攥了他小把柄,一时半会恐怕不会泄露我身份。” 柔黎垂睫,为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