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问。 “我没受伤。” “寒池冻伤。”她道。 她是如何看出他受了伤?宫远徵低头一笑,快步跟上与她并肩,“我哥怎么没来?” “角公子要务在身,不久前出了宫门。”上官浅转头看他,“他整日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是真的担心你。” 宫远徵笑容愈盛,“羡慕了?” “嗯,羡慕。” 晚饭之后,宫远徵准备妥帖,褪了外袍道:“背上的伤我看不到,你来替我上药。” 上官浅起身,“我去叫金念。” 他一把扯住她衣袖,“你不是把我当亲弟弟吗?哪有你这么把弟弟往外推的?” 上官浅无奈坐下,“上药用的竹片呢?” 宫远徵以袖袍遮住双手,“没看到。” 上官浅遂将药膏云在掌心化开,以指腹涂抹在伤处。只听身前的人道:“你袖子里是什么暗器?” 上官浅心道:眼尖嘴利,非他莫属。 “这是我改良过的袖弩,其中置以弹簧,再以绳索连接鹰爪钩,一丈之内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你的勾魂索我试过。”宫远徵道:“下水之后颇重,且难以施展。” “所以你哥哥才特意去了一趟孤山派,打造了世上独一无二的袖弩。”上官浅记得武修文信上说,宫尚角百忙之中亲至孤山派,监督他锻造兵器,原本一个月的工期,硬生生压缩至十日,“此物与投掷暗器手法相似,想来你很快就能上手。” 宫远徵忍不住笑,“看到了吗?我哥对我真好。” 是是是。你眼里只有你哥,你哥眼里也只有你。上官浅心道。 “其实你对我也还行。”宫远徵未听到她的回答,于是系好里衣的绳带,又披上外衫,才回头去看,她已经走了,唯有一支精巧的袖弩放在一旁。 次日一早,宫远徵推窗望去,便见上官浅执伞立在雪地之中,正在教金念熟习勾魂索。 “我不打算让她下水,代我去受寒冰池水冻伤之苦。”宫远徵道。 上官浅知道他不屑于此,可若他对金念起了杀心呢。后山机关林立,比前山更为危险,况且还有库房中记载的异化之人,撕咬活人,以五脏为食。 “多一个人多一份胜算,否则何须带绿玉侍入山。”上官浅问:“不是吗?” “上官姑娘说得有理。”雪重子心不在焉地熬粥,自从近来吃了前山的美味,每日吃粥实在是索然无味。如果宫远徵能再耽搁数日,改善雪宫伙食也是好的。 “哪里需要这么麻烦,我今日就能通过此关。”宫远徵凝神静气,催动内力,而后“扑通”一声入水。 “啪”地一声水花四溅,落了雪重子一脸一身。他“哼”了一声,“还挺心急。” 宫远徵刚一入水,寒冰刺骨的池水便钻入衣衫之中,缠绕于他四肢百骸。他奋力下潜,整个人如入冰窟之中,手脚已近乎僵硬,难以动作,靠着一丝毅力牵引,得以接近池底,置身于汩汩暖流之中。 他有一瞬的意识模糊,仿佛包裹着他的不是池水,而是她温暖的掌心,一寸一寸抚摸他的脊背,揉捏他化不开的情愫。 “远徵弟弟你怎么浑身是血?” “远徵弟弟你怎么受伤了?” 若就此沉沦梦境,便能与她长居于此。 不对,她在岸上,不在水中,他怎么可能听得到她的声音,一切都是他的臆想与妄念。 宫远徵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上次下水,他已经摸清了三只木盒的位置,且取走了最远的那一只。 另外两只木盒近在咫尺,他抱起眼前的一只,而后催动袖弩,鹰爪钩疾驰而出,牢牢抓住另一只木匣。 怀抱一只,牵引一只,这回总行了吧。 金念紧张地来回踱步,眼看徵公子离水面越来越近,却突然失了方向,丢了怀中的木盒。 上官浅立即催动勾魂索,一击入水,牢牢锁住宫远徵的腰肢,转而对雪重子道:帮我拉他上来,我给你炖莲藕排骨汤。” 雪重子眨了眨眼,“好。” 耳边是落水之声,上官浅回头望去,金念也已入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