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几千名流民中,当然有害怕的。 但更多的,是激动振奋拍手叫好的。 “蜀郡郡守,抵挡羌族劫掠不力,瞒上不报疏于职守;打砸民房毁坏田地,强迫百姓罪无可恕。” 蜀郡郡守被绑着跪在地上,吓得语不成调:“辛容,辛大人——我我我——我是郡守。与你一样的俸禄,你只能问罪,不能处置我!” “本官乃是代陛下巡察的使者。绣衣使者令在此,见令如见陛下。先斩后奏,理所应当!斩——” 围观的很多流民,不停地抹着眼泪。 这些被长吏强迫离开故乡的流民,并不太恨劫掠的羌族。 因为羌族部落劫掠一次,好长时间就不来了。 可是恶吏,却时时压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 “长水校尉——列兵!面向百姓!” “我东凌国的将士,看清楚!你们面前的百姓,可能因边郡荒芜资源匮乏而贫困,又或因读不起书识不了字而无知。但,他们绝不是放弃故土的懦夫!军中再有收起刀剑后退,让百姓拿锄头冲锋者,立斩不赦!” “边郡百姓,听清楚!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也会有使者来巡察。东凌国每一寸土地,不允许外族践踏,更不允许自己人放弃!” …… 接下来的日子,辛容定时向京城上书汇报。 只是桑蚕丝追回来不少,可与羌族串通与匈奴勾结的朝中之人,尚没有眉目。 这日,乐东城从锦官署回来,站在不太高的山顶上看辛容训练羌族部落。 一个时辰后,有卫兵指着山顶说道:“大人,乐书佐一直站在那里。” “天色不早了,列队去吃饭休息吧。”辛容吩咐完,就直接走了。 一个时辰后,辛容听跟随乐东城的卫兵说,乐书佐换了个更高的山顶站着不肯回来,只好前去查看。 水蓝色的披风,在山风中飘荡。 冷寒的清月光,罩着一个孤影。 “京中来信了,官钱署诸事顺利。若是没有乐书佐,河湟那边早就撑不下去了。”辛容心中有些焦躁,河湟羌族动乱频繁,抚羌校尉隔日就要对战一次。 没有回应,她自顾想着,好像每次遇见乐东城,总是惊心动魄的。 “小心,别往前走了——” 回神抬眼,看见月下身影向前走了一步,她惊慌喊着瞬时上前将人拉住了。 “你明明很在意我——” “乐东城,你该不是在试探我会不会拉住你!” “不是。就算是陶源初石青金来,你也不会放任他们掉下去的。我只是站累了,想挪一步而已。” 辛容从怀中拿出初炼精索,硬塞给乐东城说道:“我不要,以后你自己拿好。你爱站多久站多久,我就是来问问,你想要什么封赏。回京后我会向陛下奏请的。” 乐东城转过身,嗯了一声,冥思苦想道:“那我得好好想想。走吧,边走边想。” 快到住处时,他轻笑一下,说道:“我想到了。” “是什么?”辛容快速接道。 “你要保守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值百两的计划是我定下的。” “之前你不让我说,我答应了。想着万一事情不成的话,也不会牵连到你。但现在——” “我不要任何封赏,也不希望陛下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存在。我仍然只是协助制印值百两的书佐而已。” “你倒是豁达。这功劳都在我身上,我挺不自在的。这样,凡是能分的封赏,我都给你。” “随你。” 乐东城转过头,暗道:我想要的,是你。 第二日,辛容随乐东城来到锦官城锦官署,清点卫兵搜寻回来的桑蚕丝。 “这边的桑蚕丝找回来不少,只是齐山郡那边的损失无法补救了。” “物极必反,大人不用担心。” “只是觉得可惜又可恨,竟有人为了阻止值百两发行兑换,狠心废了蚕农半年的收成。回去再收拾他们——” “大人,锦官设宴,就等您了。” “本官就去。” 辛容没什么胃口,但是他们回京后,还指望着锦官恪尽职守。 虽然可以监察,但最好不要拂了人家的面子。 谦恭而不卑微,知世故而不世故。 辛容被那说话严谨却不失风趣的锦官,奉承得很舒服。 但,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