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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争暗斗(1 / 3)

十六岁以前,丝瓜对谢微言来说是无可无不可,就像大部分其他食物一样,不过因为兄长喜欢,所以饭桌上常常出现丝瓜做的菜。

他真正讨厌丝瓜,是从十六岁开始的,那一年,是兄长意外去世的第二年。

谢微言记得,那天是兄长的死祭。

母亲张罗厨房,做了好大一桌子菜,几乎样样都有丝瓜的身影。或许这是一个母亲在表达对故去爱子的思念,可她全然不顾,这饭桌上还有她另一个儿子。

抑或从来就没有在意过。

兄长喜欢丝瓜,母亲便逼他吃满桌的丝瓜,好像这样兄长就能回来。

他微微抗拒,母亲便发了雷霆之怒,看他的眼神,仿佛他是害死兄长的凶手、是十恶不赦的罪人、是恨之入骨的仇敌。

她不停地往他碗里夹菜,一边夹一边疯了似的:“你吃啊,你怎么不吃,你把你兄长克死了,你这个扫把星!”

后来她干脆端起碗,把菜往他身上倒,“是你克死了你兄长!该死的是你!你怎么不死呢?你早就该死了,我要是你,我早就去死了!留在这世间,你只会成为一个祸害!”

手脏了,母亲拿出帕子擦手,直到皮肤通红、擦出血来,“是我的错,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你生下来……不,我当时就应该把你溺毙在湖中,免得你妨碍我的青儿,活活把他克死了!扫把星啊……扫把星,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不祥的扫把星啊!”

兄长名谢翰青,是父母亲商量后郑重取下的名字;而他的名字谢微言,是万年寺主持随意给的。就像他不是母亲亲生的孩子,甚至连外头捡来的都不如。

从那以后,谢微言再也没碰过丝瓜。

久远不堪的回忆猝不及防侵入,化成千百根针,在谢微言心上扎出无数血洞,牵出绵绵密密的疼痛,再回首时,竟分不清现实与幻境,恍惚间不知自己是旁观者还是局中人。

“谢微言……谢微言?”

温柔清冽的呼唤声飘进耳中,谢微言迷茫地转过头来,对上司徒常榆略显担忧的脸,视线相接时,他从她乌黑的瞳仁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渺小却无比清晰。

他心神一震,猛然醒悟过来,旁观者也好,局中人也罢,他都不再是从前那个妄想获得父母亲认可的孩子了。

过去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下他身边的人,他细细打量司徒常榆,天气渐热,今日她穿着一件紫色的薄纱长袖,一头乌黑长发被木簪挽在脑后,额头、鬓边散落着碎发,在微风中轻轻摇晃,闪着细碎的光芒。

她抱着茉莉,匀称白皙的手握着它的小爪子,浑身都被柔和的光晕笼罩着,闪耀得让人挪不开眼。

谢微言揉了揉茉莉毛茸茸的兔头,“剪完了?”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

司徒常榆抬起茉莉的爪子给他看,“剪完了。”志得意满的语气,不亚于刚刚征服了一座巍峨高山。

谢微言伸手强势但温柔地把茉莉扒拉到地上,脸色不善,仿佛在说“剪完了就给我下去”。

茉莉原本四脚朝天在司徒常榆腿上晒太阳,都快睡熟了,遽然被一双大手推到地上,巴掌大的兔脸上全是迷茫。

司徒常榆心疼地弯腰把它重新包起来,嗔怪道:“你干什么!”

谢微言拎起茉莉的后脖颈,“让它多下地跑跑,成天躺着,睡了吃,吃了睡,都胖了。”

“哪胖了,小兔子胖点怎么了!”司徒常榆想把茉莉抢回来,谢微言转来转去,就不让她碰,她腿脚不便,总也斗不过他。

一瞬间,这里又变成了两人对立的战场。

司徒常榆怒而皱眉,两手掐腰,眉梢高高吊起,“谢微言,你是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

谢微言把茉莉放到地上,三两下把它赶远了点,清清嗓子道:“说正事,清单不要了?”

“要。”

谢微言把笔记本递给她。

司徒常榆狐疑地瞥他一眼,低头逐项检查。

他顺着她的动作,眼神移到她大喇喇架在小马扎上那只未痊愈的脚上,脑海中忽然涌现她死之前的情景。

那时她一身素服,手持长剑欲与他比试一场,眼神锐利,锋芒毕露,带着必死的决心,是那样的高不可攀,又兼具一种令人怜惜的破碎感。

他想,就是那时起,他悄无声息遗失了心的一角。

检查完清单,司徒常榆点点头,跟她预想中差不多,算他识相,没在这上头使绊子,她撕下这页纸,转头交给PD。

导演虽然说了这次的任务他们不管,但其实真到了提交清单的时候,PD还是会仔细检查,如果实在缺得离谱,也会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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