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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之计(2 / 2)

据,与他讲好:待他做完了伪证再公开自己中毒的情况。

可他并未想到,自己做出的这次抉择会因为自己的感情用事和沉不住气而失去应有的价值。

这一切还得归咎于他对梁雪雍深切的爱恋与痴慕。

近日来,他与梁雪雍因林夫人远征一事闹了些不悦——此时,他终于从她审慎的试探中发觉她对于林家隐约的担心,这让他感到荒唐。

在林初朗眼中,梁雪雍几乎没有一点瑕疵,威严果敢、心怀天下、杀伐决断、言出必行,怎会得不到他们家族的拥戴?

可他因着对自己妻主的这份偏爱,难免陷入了闭目塞听、有施公允的误区。

他不知道梁雪雍登基前后在朝堂掀起过的血雨腥风,不知道当年的夺嫡之争撕碎了多少亲情的面具,不知道先帝临终前对九王姬的属意,不知道梁雪雍遵崇法度的背后轻略了仁德。

“她哪里不好……”

林初朗常常蜷在对方的怀里,抚着她那头乌黑的、秀美的长发,心里暗自的嘀咕。

每当用指尖描绘过她的脸颊,便将身子凑得更近,趁她熟睡时轻啄她的下巴,而后心满意足地睡去。

“她哪里都好。”

这是他一直坚定的心念——本以为它是永恒。

但近日梁雪雍来北宫的时日却比往日少了许多。林初朗常常在夜里做一些不着调的噩梦,醒来的时候见枕边无人,一颗滚烫的心像被掷入了冰窖,眼泪濡湿了绣花织锦的鸳鸯枕头。

直到那日午后,听到北宫门外通传圣驾的声音时,在书案前绘画的郎君才于恍惚间惊醒过来,心头涌上满满当当的欢喜,怀着情难自抑的羞怯跑着去见那个他朝暮思念的女子。

却不想对方仍旧心系着有关他族门的异论,于旁侧的敲击间固执地追寻着一个答案。

“我不知道……”林初朗低垂着眉目,站在梁雪雍面前,哀戚道:

“陛下关心的那些事情、那些有关我母亲的捕风捉影的蹊跷,臣郎一概不知……”他抬起那对剪水似的瞳眸,怯生生看向对方:“臣郎只记得,陛下已有七日未食过臣郎亲手做的羹汤、七日未看过臣郎画的画、七日未赏过臣郎庭院中的那池小荷……”

他走到梁雪雍跟前,打量过她腰间那枚绣着“金”字的崭新荷包,又伸手轻捋过旁边一并系着的那枚自己绣的香囊,怔怔地呢喃:

“这香囊也旧了,闻不到香……是臣郎考虑不周,本应该往里头再多塞一粒香丸……”

梁雪雍不再说什么,也不再多问,只打横抱起他,搁到软塌上,俯身吻他唇瓣。

寝殿的香燃着,清淡的缥缈间,两人春光幽暗,风月缠绵。

晦明之后,本是温存时分,但此时金徽酒的侍从却不合时宜地过来通传,要把女帝请向西斋。一问缘由,却只是件称不上重要的小事——

近日寒热交替的天气诱发了皇后腿脚畏寒的症状,他想给自己挑选一套护膝却拿不准花色,故而请人来问梁雪雍的建议,也顺便邀他去西斋品茶。

林初朗听罢,软声挽留,可梁雪雍不肯,一面披衣起身,一面道:

“皇后他人不舒服,朕过去瞧瞧。”

林初朗闻言,蹙了双眉,心里既是嫉妒又是难过,十分的不是滋味。

又见对方精心打理着衣着,面上似显出对去西斋的几分珍重与期待,胸中更是苦楚难言,于是忍不住说了番酸涩的揶揄,暗暗地露着刺。

梁雪雍虽然疼他,可到底是皇帝,又因着此前与他生出的点滴罅隙,此刻自然容不下他半分的轻佻多言,当即冷了脸色,斥他不通情理不辨事态。

林初朗心间一急,被她的话气昏了头脑,只愤懑地回说自己也不舒服,一想到自己身上的毒还未全解,望着她凄然地哀啸:

“陛下又怎知,臣郎的身骨,也……也快死了!”一面说,一面伏在枕上,无助地痛哭着。

梁雪雍不明白他的意思,以为他无理取闹,只叫他好生冷静,依旧去了西斋。

天色渐渐向晚。

林初朗失魂落魄地歇了半日,慢慢收拾着残破不堪的心绪。

当他勉强整理好自己精神的时候,却见太医院又来了人,说要给他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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