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嵇玥叫她,蔺挽先醒了,被热醒的,她用手扇了扇风,视线扫了一圈,大厅里不知何时多了十盆炭火,难怪这般热了,她端起桌上的冷茶吃了一口,终于压下些燥热。 嵇玥将一方素帕递到她面前,沉声道:“主子,就快了。” 蔺挽应了声,接过素帕拭汗。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 接着仆从的声音传了进来:“该下去了。” 晏离站起身,理了理衣袖:“来了。” 他一路走去,像是踩在绵软的云上,他手心里是因紧张而生出的汗液,心口怦怦跳着,似是比心悸还要厉害。 站上拍卖台,他快速往那个方向看了眼,她也在看他吗? 拍卖师指着面前写满药人药性的纸牌道:“诸位贵客请看,这名药人便是今晚的压轴拍卖品了,还是一样的规矩,价高者得,起拍价三千两。” 晏离看着纸牌上的药性,心里不禁想,这些药性能吸引到她吗? 其实他的药性更强,只是他现在顶着子卿的身份,根本施展不了。 大厅里的人沸腾起来,端看那写满纸牌的药性介绍,便知眼前的药人是极其珍贵的,众人铆足了劲叫价加价。 “三千五百两。” “三千七百两。” “四千两。” “…………” “六千四百两。” 随着一位富态老人出声后再没人加价了,只是一个药人而已,再加便不值了,六千四百两可以买很多药人了,实在没必要死咬这一个。 拍卖师笑眯了眼:“六千四百两,还有比这更高的吗?” 晏离垂下眉眼,心也随之沉了下去,看来这纸牌上的药性并没有吸引到她。 拍卖师又问了一遍,蔺挽看了看周围人的反应,好像确实没人再想加价了,她举起手中的号牌,声音带着点内力,在大厅传开:“七千两。” 众人瞠目结舌,那富态老人脸上志在必得的笑也僵硬了下去。 晏离眸中泛起笑意,似夜空中的璀璨星辰,他抬起头看向她,她的声音很好听。 那富态老人咬咬牙,他已是这把年纪,所求不过多活些时日,金银再多也不能随他去。 他继续道:“七千二百两。” 蔺挽眼中的不耐烦已经很明显了,她扔掉手里的号牌,高声道:“一万两!” 她话音落下,众人都愣住了,也不知这女子是何身份,竟有这魄力一掷万金。 拍卖师看着自己的手点算,这可是翻了三番还不止,他颤着声音问道:“还有人要加价吗?” 他只是这样问,心里却也清楚不会再有人加价了,果然,他问了之后,大厅里没有任何人出声。 他看向蔺挽,弯腰笑了笑:“买卖成交,贵人请这边来。” 紧接着就有专人带着蔺挽和嵇玥去到一个屋内签订买卖议书,蔺挽看完上面的字后,签下自己的名字,朱砂落印。 “蔺挽”——晏离看着她的名字,买卖议书上的字体是瘦金体,这种字体很难练成,可她的每一撇每一捺都写得极具风骨。 蔺挽睨了那药人一眼:“跟上。” 说完便转身往外走。 晏离抬脚跟上,然后吃了颗药丸,解了变声丸的药性,他希望她听到的是自己的声音。 嵇玥跟在他身后,三人走着,出了拍卖会。 夜幕黑沉,只有一轮明月高悬于空,两旁梧桐树上挂着的灯笼发出朦胧微光,此刻已是寅时。 蔺挽坐进马车,药人金贵,所以她特意买了辆马车,马还是她来时的那两匹千里马,店里的马匹太差,她看不上。 晏离在马车前踌躇,嵇玥看向他道:“你去马车里坐着,我来驾车。” “有劳姑娘。”晏离行了一礼,进到马车里。 撩起帘子,不同于马车外面看起来的朴素无华,内里装饰得极好,马车顶部的沿边四角都挂着精致的山水墨画灯笼,地上铺着蓬松的毛毯,中间置了张金丝楠木的小桌,桌旁摆放着三个细纱软垫,桌上放着一炉咕嘟冒泡的热茶,一碟梨花酥、一碟奶糕和一碟枣泥酥,一侧紫金炉里飘散出缕缕暖香。 蔺挽倒了杯热茶放在一侧的桌上:“坐。” “有劳主人。”他的声音清润又温和,像滋润万物的春风,不急不躁。 晏离安静地跪坐到软垫上,背脊挺直,他捧起那杯热茶,摩挲着杯身,热意传到指尖,舒缓了寒气。 鼻尖传来梨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