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感,此时被点名,略紧张地回道: “回禀大人,黄水村被淹良田一万五千亩,中下等田八千亩,除半坡上的五百亩地外,其余地块已空置,均无产息。此外,有近百亩地变为河道,暂时无法开垦。” 大新朝田地登记原就严格,官方在册数据详实可考。黄水村除了个山包包其余全被淹没,统计时倒是省事。只是这秋收在即,百姓该如何裹腹? “往年冬日,地里可种什么粮食果蔬?” “回大人,因冬日天气寒凉,作物都熬不过年关。田地也会被冬雪冻上。” “诸位辛苦,先去休息,请李村长过来说话。” 众人心情沉重地鱼贯而出。哎,这一摊子烂事,别说知县大人,便是他们听着也觉困局难破。 “大人寻小老儿有事?” 王杓请李村长坐下,问道:“李村长,这次水灾后可有大族来村里收地?” 李村长点头,“回大人,有几个主家的总管来问过,开的价格实在太低了,村里人多还在观望。” “给多少价?” “哎,上等水田就给二两银子一亩。这价两年前连山上的旱田都买不了。” “李三树家的那几亩地也是上田?” “是恁。所以俺们才气那个冯经槽趁火打劫咧,一两银子买一亩上好的水田,恁个黑心。”到底气愤,老村长忍不住向王杓告了状。 王杓不禁蹙眉道:“要多劝劝村民,勿要贱卖田地。皇恩浩荡,圣人给我们河南免了两年税收,这事儿村里都通知到了?” “到了,到了。”李村长说着面北而跪,口呼万岁。他的肩背越加佝偻,起身时似是扛了座大山。 顺手拍了两下身下的黄土,李村长喃喃道:“大人,这地啊就是俺们农人的根,要不是过不下去,要不是过不下去......” 不管人间多少疾苦,日月照常升落。 王杓站在李家屋后的小坡上,眺望远处绚烂的落霞,那层叠相映的色彩,美的人一时忘却了烦忧。 真美,要是阿乐和博远都在就好了。 “大人,该用晚食了。” 王杓未回头,低低道:“钱先生,我才知一县父母官是多大的责任。那么多张嘴等着我去喂,那么好的土地,却白白空置毫无办法。” “你看到那些百姓的眼神吗?李村长的,招弟的,李三树的,他们没法子了,只能尊我敬我,视我如救星。可我真的能救出他们吗?”他转过身来,“我能吗?” 王杓此时背光而立,钱先生不确定自己刚才是否看到了一抹水光。大人,也只是个刚及弱冠的青年啊。半个月前甚至还是个无甚忧愁的官家少爷。 “能,一定能,大人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是么。” “嗯。” 见钱先生一脸坚定地点头,王杓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好像想不起那个冷漠样的钱先生了呢。 “哎。行吧,关关难过关关过。”王杓背着双手,在这小坡上开始来回溜达,“来,我先来理一理,先生帮我听听。” “预计啊,南边这几个村应该都是差不多的情况,村里活下来的人没粮。我们手里的粮往多了算,只够全县的人吃两个月。如果赈灾款能如数下来,那整个县就能熬到明年夏收。好,粮食的问题解决了。 下一个问题,这冬日农闲的功夫,得给他们找活儿干,不然闲着要出事。不过咱们县里百废待兴,活有的是。这路得修,南边的几处河道得修,这几个工程要人,要钱。人,刚说的有了,钱,可就差钱了!” 钱先生笑眯眯地点头赞道:“大人说的极是!” “你说我们去哪儿弄些钱来呢?再问上面讨点?大不了我贴着我爹的名号去讨。”说道最后到底是有些不服气的。 “大人,某到是有个主意。” “先生快快请讲。” “也是受张癞子案的启发。大人可记得昨日收缴了张癞子的一贯钱?”见王杓点头,钱先生接着道,“那如果我们打掉了县里最大的赌窝......” “我们就能顺利地收缴这批赃款!”王杓激动地拍了下手。 “正是此意,好歹也能挺过些日子。” “对,对,粮有了,人有了,只要钱,咦,不如我们‘以工代赈’,号召百姓去做力所能及的活儿,用粮食代工钱。这样工程预算能少不老少。”说道激动处,王杓难得地透出几分少年意气。 “好主意,可得好好规化——谁?”钱先生突然提声,冲李家土墙一侧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