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没忍住。” 孟宴臣嘴上道着歉,却丝毫没有停止他的压迫,直到结束的时候,叶子的嘴角已微微裂开。 比起胃里被迫存在的东西,这点痛反倒还能忍受。 叶子拂开他伸出的手,艰难的站起来,哑声提醒他:“孟董,你该兑现承诺了。” 孟宴臣望着她,这张不久前才温暖过他的嘴唇,此刻却只剩冷漠的催促。 他恨极她的清醒,又爱极她的清醒。 仿佛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永远纠缠不清。 叶子盯着孟宴臣打完电话,擦了擦嘴,打算就此告辞。 孟宴臣瞥见她的动作,眉心一蹙,倒了杯水递给她:“漱漱口吧。” 叶子没接,只想赶紧离开,并不搭理他,只径自转身去开门。孟宴臣握住她的手,轻叹:“太晚了,留下来吧。” 说完,他才意识到今时今日,此时此地,此情此景,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他居心叵测。 他难得尴尬的红了脸,迎上她有些空洞的眼睛,解释了一句:“我没有那个意思。” 叶子“嗯”了一声,缩回手:“孟董,孩子还在家,我不放心。” 孩子,孩子,她的人生就只是为了孩子,就只围绕那个孩子转吗? 孟宴臣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怒火,可他知道今晚不能再逼她了。 他拿起钥匙,似是在祈求:“我送你。”说完,怕她拒绝,又补了一句:“太晚了,我不放心。” 叶子却吓得猛地退了几步,抬起那空洞的眼睛,泪雨泠泠:“孟董,你不满意吗?” 孟宴臣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他已明白她的顾虑,但苍白的解释似乎再也无法说出口,于是,只好沉默。 于是,他的沉默便又化为刺向叶子的利刃,只听她说:“孟董,托你的福,邻居们都知道了魏勋出了事,你在这个点送我回家,是唯恐旁人不知道我们干了什么吗……你是想逼死我,是不是?” 面对她的指摘,孟宴臣竟无法反驳,即使他本无此意,他亦无法否则,在明白她顾虑的那刹,他是有过阴暗的想法。 电光石火的瞬间,他想,为什么不能就此趁虚而入呢,那个个孩子那么小,她分得清他和魏勋吗,她甚至还曾错认了他们,他为什么不能代替魏勋来安慰她? 他为什么不能成为她名正言顺的爸爸? 只要魏勋进去。 只要他进去…… 然而,这样阴暗的想法只是一瞬,孟宴臣垂了眼眸,暗忖,不行。 至少,现在还不行。 他心想,不急,人为鱼肉,我为刀俎,刀要一寸一寸磨,肉要一片一片的切。 如此,才能让她铭记教训,尝过辛酸,折下翅膀,再不能从他身边飞走。 他是个商人,有的是耐心,从不惧等待。 于是他轻叹,再次抛出诱饵:“叶子,我爱你。我不是……”禽兽,不是只想享受你的□□。 我要得还有你的灵魂。 那纯洁的,滚烫的,照亮我,拯救我的灵魂。 但八年后的叶子早读不出他暗藏的深意,或者更准确的说,她早不会去探究他,去解读他,去破解那一个个隐秘的不甘、欢欣和痛苦。 她只抬起那双湿润的、潋滟的、不安的眼睛,轻启红唇,平淡的,冷静的,困惑的说:“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难堪的,茫然的,失落的情绪宛如一把尖刀一点又一点的戳开了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把世俗的教养从那里抛却干净,把自尊、自爱、骄傲的字眼遗忘,将刻入骨髓的,属于上位者的睥睨、盾牌抽离,孟宴臣固执的继续表达:“叶子,我爱你。” 他在心里呐喊:“叶子,请相信我的爱。” 但叶子听不见他的悲鸣,她平静的回应他:“你爱谁,与我无关。” 与她无关吗? 原来,她早不在意他爱谁。 其实早该料到的,如今他的爱,于她竟成了枷锁和囚笼。 他寻觅了那样久,到头来,她早已走远,徒留他困守孤城,留他长长久久的在那冰冷的王座上痛苦的呜咽。 可是,她唤醒他的爱,却不教他怎么去爱。 她只是经过他的世界,留下浓墨厚彩的一笔,然后就毫不留情的,就这么抽身离去,妄想干干净净的甩开他,奔赴她的下一个人间。 但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她既将他摘下,他便不容许她随意将他丢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