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组比试完毕,戒律长老拂袖而来。 “今日获胜的六位弟子,明日午时,进行第二场比试。” “你们那组赢了吗?”元澄一边擦着手上的灰,一边问封澈。 封澈两手一摊,一脸轻松道:“当然。” 元澄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发现戒律长老在看他们,眼神里透出一丝凉意,她抿着嘴,将话咽了下去。 “今日落败的六位弟子,手抄门规三遍,明日午时交到我这。”戒律长老如是说道。 几人傻了眼。 尤其是刚拿回自己宝贝大刀的严泰,他讶异地张着嘴,想要脱口而出“凭什么”时,猛然想起对面站着的是戒律长老。 于是他只能吞了吞口水,抱着泣血不敢说话。 “今日就到这里,大家可以回去了。”戒律长老一个转身便消失了。 “都怪江淮让我们输!”严泰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 “怪我?!”江淮似乎听到了什么荒唐话,大叫一声,“明明是你自己打不过人家!” 严泰又羞又恼,气得跳了起来:“这叫君子!有风度!” 江淮没说话,但正要离开的孟羽却扭过头来:“你说什么?” 严泰顿时安静了,似乎是想起了比试中自己的惨状,他低着头嗫嚅道:“我、我没说什么,你厉害,我甘拜下风。” 孟羽一勾唇角,指尖绕着峨嵋刺,转身离开。 四人捧腹大笑,丝毫不给他面子。 严泰悻悻地往回走,嘴里碎碎念道:“今天被打了一顿不说,回去还要抄写门规,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没事。”江淮拍拍他的肩膀,“三宗会武那天你还会被打一顿的。” 说完,拔腿就跑。 气得严泰一路追:“你才会被打!!你完蛋了!!” 声音一路飘上云层,随着云卷云舒荡出涟漪,最后化成黄昏,落进了漫天霞光之中。 元澄将破烂的宗服缝补、清洗好后,已经是傍晚了。 身体如同散架了般,她疲惫地躺在床上,正准备合眼入睡时,又想起了戒律长老要他们抄写门规的事情。 像是床板上有一排芒刺扎入她的背,元澄陡然从床上弹起,叹了口气,百般无奈地下了床。 她从柜子里拿出三沓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的竹简,用帕子随意擦了擦,点燃了桌上的油灯,烛火如豆,跳跃着柔软的黑影。 元澄将竹简啪地丢在木桌上,又弯着腰找起笔来。 好不容易在柜子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只能用的毛笔,搁在桌子上后,她再次犯了难:没有砚台,也没有门规。 入门那日,每个弟子倒是都发了一本门规,但是被她随手一放,现在找不着了。 真倒霉。 元澄烦躁地抓了抓发髻,抄起毛笔和竹简,朝着刑法殿走去。 刑法殿内摆放着各类经书,自然也有门规。 夜里凉,元澄披了件外衣,袖子里灌满了风。 缓步至刑法殿,她看见殿内渐渐升起一抹暖黄的灯光,大概是有人比她先到了——不用猜,肯定是严泰和江淮。 吱呀—— 元澄推开了沉重的殿门,吓得殿内二人身子一抖,做贼似的站了起来。 江淮反应极快,将手里毛笔硬塞给目瞪口呆的严泰。 果然是他们! “哎呀,好巧啊。”元澄眯着眼睛笑,溜进刑法殿后轻轻将门掩上。 “喂,你干什么!这是元澄!又不是巡殿弟子!”严泰将笔还给江淮,指责道,“我知道了,你又想推卸责任!” “什么叫又?”江淮不乐意了,“这是第一次!” “分明不是第一次!”严泰努努嘴,转而又对元澄说,“你也没有门规啊!” 元澄老实答:“不知道被我搁哪儿了。” 她拎着笔和竹简走近长案,熟络地将摆在中间的门规往旁边一扭,“一起看。” “你还真不客气。”江淮无奈道。 “咱们之间还需要客气么?”元澄鼻尖顶着笔杆,歪着头笑了笑,随后执笔沾了墨水,低着头开始抄写门规。 三人挤在长案前,围着一盏小小的油灯,奋笔疾书。 埋头苦写至后半夜,元澄才堪堪抄完一遍。 严泰边睡边写,有时鼾声都响彻大殿了,他手中毛笔仍是不停地写着,歪歪扭扭,宛若虫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