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被人看出破绽,翟安哪怕明知道金锋上了船,也没有马上去见面,而是一直在甲板上指挥。 直到货船驶出码头三四里之后,翟安才走进船舱。 船舱中,金锋、唐小北等人已经换上了船工的衣服,正在收拾床铺。 “先生,夫人,你们没事真的太好了!” 翟安红着眼睛跪下去:“我刚才担心码头上有人盯着,没敢马上来拜见,还望先生夫人见谅!” 当初金锋出于同情,从牙行买了不少被迫卖身的家奴和奴婢,翟安便是其中一个。 男性家奴一直是牙行里的抢手货,但是翟安因为腿脚不便,身体也弱,经常生病,所以一直没卖出去,金锋买下他的时候,他都快病死了,是被老娘和妻子抬出牙行的。 翟安以为金锋会任由他自生自灭呢,谁知道金锋却帮他安排了郎中看病,把他救了回来。 翟安小时候给地主放牛,地主家孩子读私塾,他跟着旁听了几个月,算是认识一些字,所以唐小北在培养女掌柜的时候,就把他也捎上了。 后来还给了他两艘船,让他当上了掌柜的,专门和金川商会竞争。 虽然不是金川商会的掌柜,也没办法售卖香皂、香水和水玉珠等值钱 货物,只能售卖一些较为平常的铁器粗布之类的货物,但是翟安也非常满足了。 西河湾冶铁车间做出来的铁器锋利坚硬,粗布物美价廉,极受欢迎。 而且金川商会还会和他配合,共同开发市场。 同样一种商品,金川商会卖十文钱,翟安就在旁边开店卖十三文,顾客有了对比,会更容易购买。 到了下个市场,金川商会再卖十三文,翟安开店卖十文。 靠着这种办法,金川商会和翟家铺子都发展得很好。 当上掌柜之后,收入和社会地位都得到了飞跃般的提升,家人也得到了很好的安置,所以一直以来,翟安都发自内心的感激金锋。 得知金锋在东海出事了,翟安难过了好久,也觉得很沮丧。 现在再看到金锋,心里的激动可想而知。 “快起来,都说了咱们金川不兴跪拜!” 金锋给铁锤使了个眼色,让铁锤把翟安拉了起来。 “老宣,你怎么把先生夫人领到这儿来了?” 翟安擦了擦眼泪,皱眉看向旁边一个中年人。 这是船工住的船舱,连个窗户都没有,只有一个小小的采光孔,大白天的都看不太清楚。 “我跟先生夫人说了,让他们去您的船舱,但 是先生不愿意,非要来这里……”中年人一脸无奈道。 “先生,我的船舱已经腾出来了,你们住到我那边去吧?” “既然扮成船工,自然要住这个船舱,要不然不就露馅了?”金锋笑着摆手。 “听先生的。”唐小北也跟着说道。 “是!”翟安见金锋和唐小北都坚持,只好点头。 翟安离开之后,金锋在采光孔下放了一个桌子,便开始了伏案工作。 在岛上的几个月,他心里有太多设想,但是当时没有纸笔,想法都积攒在心里,现在有了时间,他要尽快把想法记下来。 翟安知道金锋急着回去,有风的时候就升帆,没风的时候就安排人去岸上找纤夫拉船,以最快速度赶路。 离开水师码头第四天下午,货船遇到了第一个关卡。 说是关卡,其实就是一支大。大小小的渔船组成的船队一字摆开,把江面堵住了。 渔船上歪歪扭扭的站着一些人,不少人手里还提着刀棍等武器。 “现在水匪都这么猖獗了吗?”金锋皱眉问道。 “先生,他们不是水匪,是南岸这个县的府兵。” 翟安叹了口气说道:“自从吴王造反之后,长江上就多了好多关卡,每一关都要收钱 。” “这是兵匪啊!”金锋也叹了口气。 “先生您回去休息一下,我去打发他们就行了。” 翟安叫副手提来两串铜钱,走到甲板边缘。 那群府兵收了钱,倒也没有过分为难,非常爽快的把渔船挪开,大船顺利通过第一道关卡。 让金锋没想到的是,仅仅一天半之后,他们又遇到了第二道关卡。 虽然翟安尽量赶路,但毕竟是逆流而上,一天半他们才走了不到三十里而已。 “这关卡也太稠了点吧?”金锋皱眉说道:“不到三十里两个关卡,这一路走回川蜀,得经过多少关啊?” “没办法,世道乱了,每个地方的府兵都想捞一笔,反正不捞白不捞。” 翟安说道:“最近很多行商都不干了。” “这一片都是吴王的地盘吧,他也不管管?”金锋问道。 几个月前金锋来东海的时候,江面上时不时还会发生拥堵情况。 但是这几天他出来透气,江面上都是空荡荡的,除了他们两艘船,连渔船都很难看到。 “吴王现在正忙着和楚王争夺亥州呢,哪里管得上这种小事?” “唉!”金锋见翟安的助手提着钱袋子过来,叹了口气返回船舱。 接下来的时间, 几乎每天都会遇到一个关卡,索要的过路费也越来越多。 刚开始只是两串铜钱,几天后已经涨到了六串。 因为设卡的府兵也发现江上的货船越来越少,知道这种钱收不了太久,所以越来越狠了。 这些不是金锋最难受的,毕竟大康是小农经济,很多农户都是自给自足,就算长江上一条船都没有,对百姓的影响也不是很大。 真正受影响的是那些权贵阶层。 没有了交通运输,货物就无法流通,川蜀的权贵就吃不到东海的咸鱼干,也吃不到南方的果子了。 真正让金锋难受和担忧的是,最近几天经常在江面上看到尸体顺流而下。 昨天看到了上百具,每具尸体上都有着狰狞的伤口,显然是上游有两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