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头刺了贾二娘一下,魏怜心底无悲无喜,图的一时畅快已然消弭,那个记忆中身影模糊的温柔女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腊日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光是看得时间久点,便眼花缭乱惹人心烦。魏怜厌这种场面,此时低着头盯看着面前矮桌上的木纹。 嘈杂的人声更沸,魏怜抬起头,眸子扫向主位的方向。 原来是五皇子来了,他虽为皇子,却本不是能引起百官注意的人。眼下他正被四皇子明里暗里嘲讽着,因为他今日晚四皇子一步来。 四皇子言嘲气讽,百官低声议论,五皇子只是立在那里静静地听,腰侧的青色玉佩穗子随风飘荡,自由自在。 魏怜暗道,倒是个妙人。 似是察觉到打量的目光,五皇子头微偏,视线瞥到魏怜所在的方向,上扬的眼尾无意识地颤了颤。 魏怜心中奇怪,面上不显。 魏仁道声音响起,眼帘垂耷狭成一道缝,问:“你同五皇子是旧识?” 眼睛厉害,眼力不行,怪不得荫着祖父的首辅官职,至今还囿于翰林院当中。 魏怜分了个眼神到他身上,淡声道:“不曾说过话,父亲。” “你嫡亲妹妹如今在四皇子府中,不要让她难做人。”魏仁道不放心道。 他私心里瞧不上五皇子,扯上他多少会被四皇子看不起。 魏怜:“皇上亲赐的圣旨还在别庄上供着,父亲要再看一眼吗?年纪大了不要讳疾忌医,记性不好请大夫看看,钱不够可以告诉我。容易拉全家人下水的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再者,父亲又忘记了,我母亲仅仅有我一个女儿,魏明珠不过是二娘带来的外家子,不是赏了姓就能成为我妹妹的。” 魏明珠是不是魏仁道的亲生女儿不重要,从她随贾二娘入魏府,她的身份就注定永远会是诟病,改了姓也于事无补。 自私自利的魏父心心念念巴结四皇子,一时忘乎所以,魏怜的话一盆冷水泼醒了他。是了,魏大娘子是待嫁之身,未来夫家是蔺宥——天子近臣。 魏怜不是那个可以随意忽视的大娘子了。 她方才的话让魏仁道先心虚,再气急败坏:“你!” 魏怜打断他的无能狂怒:“父亲,这些年你够荒唐的了,不要自掘坟墓。” 府内荒唐事可以关门自理,未出孝期闹出的笑话,当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是念魏老太爷,放过了魏仁道,如果细究他够死透一回。 现在空口白牙防着魏怜与五皇子,往小了说是污她清白,往大了说是魏仁道对圣旨有异议。 不臣之心,一顶大帽子,魏仁道戴不住,魏家也戴不住。 “魏怜,你不要觉得你翅膀硬了。”他还在说教。 突然内心一片荒芜,野草丛生,最后发散的那点善意让魏怜顿感疲惫,“该说的我都说了,父亲为官多年,祸从口出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言至此,魏仁道消了音声。 魏怜很多时候都不明白,她血缘上的爹,怎么一时聪明一时蠢? 对他有利时,他总是极聪明的。 顿时,陷入诡异的安静。 直到腊日宴祭.祀结束他们也不曾说过一句话,至于贾二娘阴暗的盯视,不如视而不见。 魏怜在席位上难熬的很,面色难看几分,宴席自由时三公主贴身宫女来递了话,道她能去透透气。她当即带明琴明书悄无声息离了席,接下来为皇子指配婚事正好不干她的事。 离席间隙,魏怜余光瞥到李家娘子在席,心中了然。 魏怜寻了个亭子,靠坐在里头,闭着眼休憩,呼吸轻浅却杂。 “累着了吗?”蔺宥语气自然,似是寻常问候。 魏怜睁开眼睛,浅眸略略看过去,明琴她们不见了身影,“蔺大人好手段。” 意味不明,不知到底在夸他哪次的手段。 蔺宥全盘接了,笑了笑:“姑娘躲着我,便想了个法子让姑娘多看看我。” “蔺宥,我不明白。”她自始至终不信蔺宥是因为喜欢。 他们其实不熟…… “交集不多,次次留痕。”蔺宥道了八个字。 魏怜收回目光,垂着眼帘,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受,只想快点跑。 “今日五皇子好看吗?” “嗯?” “那天银楼的五皇子好看,还是今日好看?” 魏怜是确定他真有病了,“与他不熟。” 蔺宥眼底更幽深,拖着长音:“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