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陆清绾恍惚了一下,仿佛仍然有个老头儿在她耳边叫着“陆丫头”,在她淘气时气的吹胡子瞪眼,却不舍得打骂她分毫,他也仍然会为了一盘甜点与她斗智斗勇。 可惜,终究只是仿佛。 回不去了,她忽然就意识到,她的师父,把她放在心尖上当亲生孙女宠的老顽童,再也不会醒了。 陆清绾装了一天的坚强在这一声“丫头”中瞬间土崩瓦解,眼泪像不要钱一样落下,陆清绾把自己埋进双膝之中,怕引起别人注意,连哭都是小声的啜泣。 苏北城就这么看着,再没有半点逾越之举,不知过了多久,陆清绾的哭声渐渐消散,苏北城顿了顿,仔细看去,竟是哭累了睡着了。 苏北城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丫头,心真大啊,他还是个陌生人吧,就敢这么毫无防备的在他面前睡着了。 在她身边放下一根竹笛和自己那把扇子,阁主大人想伸手摸摸她的头,手指动了动还是没放上去,转身走了。 不可节外生枝。 心里这么想的,可他的种种行为都展现出了在他这里,陆清绾与旁人的不同。 下了山,苏北城吩咐道: “派人守着,照看着点那小姑娘。” “是。” 苏北城去了趟谷外小镇的满香楼,那也是无渊阁下的分支,表面上是定制香熏首饰之类的,实则主管无渊阁的人手调度。 看店的小厮恭恭敬敬的引着他: “阁主您请,云宗主在后院。” 苏北城颔首,淡淡的道: “嗯,忙去吧。” “是。” “云师叔。” 苏北城坐在云澜对面,摘了面具,露出了那张俊美的脸,这位“大魔头”不正是那刚刚在京城搅和了一番的楚南王殿下么。 云澜看他,问道: “你师父叫你来的?” 顾辞给云澜添茶,又给自己倒了杯,这才回道: “不是,我是来找你的,节哀。” 云澜微叹了口气,呢喃: “好人不长命啊。” 言罢便低头暗自神伤,顾辞也没打扰他,半晌,云澜再次抬头看他,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温和,说道: “前阵子你书信里说有事问我,怎么了?有什么事是你师父不知道的。” 顾辞笑了一下,其他都没什么,这事儿,他师父还真不知道。 半月前,他回到长白山九霄宗,见了他师父沈玉。 “师尊,有几件事,我想问问您。” 此时的沈玉,早已不似少年时那般锋芒毕露,整个人更加内敛深沉,清冷的俊脸没有太大变化,仍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抬眸看他,示意他继续说。 “十二年前,您应该还在江湖行走,可否听过京城苏家案?” 沈玉皱了皱眉,道: “京城事,所知不多。” 顾辞顿了顿,说道: “那您可知,我外祖父,有什么交好的江湖朋友?” 沈玉思索片刻,道: “不知,苏家鼎盛还是昭平帝在位之时……”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人接了话茬: “那都三十几年前了,你师父八成还没戒奶呢,哪儿能知道那些事。” 沈玉翻了个白眼,骂道: “滚,你才没戒奶。” 进来的人正是一身红衣的江邪,手里端着和他气质极为不符的两盘菜,香气诱人。 顾辞勾唇,笑着唤道: “师娘。” 江邪倒是淡定的很,毕竟敢这么叫他的只有沈玉养的这根独苗苗,叫了十年,他早就习惯了。 沈玉接着补充道: “不过,十二年前,老头儿有一个京城的朋友来找过他,说是求一把剑。” 沈玉口中的老头儿是他的师父,昆仑山剑冢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