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在冰冷的掌心哈气,她将头探出金辇,眯着眼睛打量四周。 卯时刚至,破晓时分,甬道里晦暗不明,曦光与笼光被拢在两堵高墙内,升起半浊半清的寒气,周遭雾霭霭灰蒙蒙的,透着一股子瘆人的阴气,北风呼啸而过,彻骨的冷漫上背脊。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远远地,在甬道的尽头,响起宫门被关起的声音,缓慢而低沉,的确很难让人察觉。 李凌冰意识到小霜已经去了太久了,“宫门被关了,去看看。” 两个宫人朝甬道前后跑去,去而折返,面上吓得不轻,匍匐在地上,“两边的门都被堵上了,怎么也撞不开。奴婢喊了几声,根本没有黄门当差。” 真是奇怪。 李凌冰的头一歪,下辇。长鹤氅拖地,极难在雪地上行走,她干脆脱了氅,单衣在雪地里行走。鹤氅坠地的一刻,她觉得冷极了,左手抱着右臂,朝宫人招了招手,取过一盏羊角灯,照照前路,又照照后路。 她似乎被困在这段甬道了。 一,二,三,四,她数了数身边的人,只跟着四个宫人,并无侍卫。若是有人行刺,大概是起不了什么作用。 “灭灯!噤声!”李凌冰挑起灯笼,率先吹灭了笼中的火烛。 甬道里暗了不少,她们没有刚才那么显眼了,却还是裸露在外的靶子。 黎明前的黑夜往往最暗,危机的前寂静也每每最险。 李凌冰的鼻子嗅了嗅,似乎闻到了一股她很讨厌的臭味。 “主子,快看,是野兽!”有宫人指着甬道暗处大喊。 晨雾中冒出几条黑影,似鬼魅般向她们缓缓走来。它们起先只是慢慢破开雾气,脚步镇定而有序,随后逐渐跑动起来,彻底冲破夜与雾,如雷霆闪电般向李凌冰射来。 傻瓜,不是野兽,是比恶狼还要矫捷,比猛虎还要巨大的獒犬! 獒犬在狂奔,在嚎叫,在晨光里露出它们尖尖的牙齿和闪着光的利爪。 宫人叫的叫,跑的跑,一下子四散开来。 宫里头怎么会有北狄才有的獒犬! 李凌冰慢慢向后退,踩到地上凌乱的宫灯,一个趔趄,跌到地上,爬起来,发现道袍破了,缠在小腿上,她只能又褪去一袭道袍。 她的背顶住宫墙,终于退无可退,也便死心了。 她此时已被獒犬团团围住。 李凌冰看了一眼身边那个吓成一团的小宫女,“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满脸泪痕,低声嚅吶:“崔媛。” 李凌冰拍拍她的肩膀,“你看,这些狗追的是我。她们都逃了,你也逃吧。” 獒犬们龇牙咧嘴,朝着李凌冰狂吠,犬涎顺着血盆大口滴到雪地里,不断向外喷着灼热的气。 崔媛蒙住眼睛大哭。 李凌冰扳住小宫女的肩膀,向前重重一推,将她推到獒犬面前。崔媛哭得更疾,蒙着眼睛,踉跄着冲出重围,不见了踪影。 李凌冰的心可不善,只是不喜欢无谓的牺牲,损人的前提是,必须利己。 她说的没错,那些北犬只盯她一人。只见獒犬们嗅了嗅崔媛逃跑的方向,很快就回过头,继续朝李凌冰吠——很明显,这些忠诚的北犬是被人调教过的。 随着獒犬压近,圈子越来越小,那股讨人厌的狗味也越来越浓,李凌冰厌恶地捂住口鼻。她生平最讨厌狗,不喜欢与狗相处,如今被一群恶犬围住,怒大于惧。 一! 二! 三! 四! 呵呵,不多不少,正好是四只该死的恶犬! 风驰电掣间,头獒向李凌冰扑来。 李凌冰一直努力维持的镇静在这一刻崩塌,恐惧在刹那间占据了她的心,她惊声尖叫起来。 如果她也有利爪,也有利牙,她必然会亮出来,去抓,去挠,去撕咬,去咆哮。但她始终只是个小女儿,柔软的骨,纤薄的肤,比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还容易受伤,又拿什么去反抗? 头犬撕咬她的纱衣,将薄如蝉翼的淡紫撕得支离破碎。其余的犬分食着她的冠、头发与鞋袜,撕,扯,咬,无所不用其极,仿佛将她当成一个沾着肉汁的布娃娃,迫不及待地要将她扯坏,捏碎。 李凌冰是一只养尊处优的猫,此时此刻,却正被饥肠辘辘的犬当成美餐。 满地狼藉,到处都是撕碎了的衣衫和沾着泥雪的鞋袜。 李凌冰无力地躺在地上,衣衫不整,花容失色。 可笑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