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 货币关乎社稷民生,知情不报乃是大罪。绿瑚猛地抬头,连声否定,随后却又踌躇,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曾在宫中当差,是见过世面的人,自然能猜出男人地位非凡,言语间更多了几分斟酌与思量。 那件事,她不能说。 “那钱确实是草民的。” 落水与被追杀的惊吓已经平定,身边又有个谢成盯着,绿瑚镇定下来,脑中飞转。 良久,她挤出一抹笑,答道: “说来惭愧,先太后娘娘仁厚,待身边奴才们极好,时常赏下簪钗首饰,只是这东西虽好,到底是官造的,不能变成实打实的银钱。草民家中贫寒,想着早做打算,于是便冒险托人将自己平日做的绣活拿出宫卖了,也好为以后出宫攒些嫁妆。” “可这些到底是犯禁才得来的钱财,草民拿着它们,日日惶恐难以安眠,所以在出宫时全都留在了宫中,也算求一个心安。” 此番话漏洞百出,谢韫眯了眯眼,不相信事情如此简单。 他再度开口,冷声道:“只是如此?” 绿瑚忙应声,称不敢胡言。她重伤刚醒不久,此时努力保持镇定,出了一身冷汗。 一旁的谢成一直在观察她的神情,见她面色还算正常,朝谢韫摇了摇头。 后者半晌没说话,之后侧首问:“她的伤是怎么回事?” 身边随从禀报:“我们赶到时那人正要灭口,或许是匆忙间镖射了个偏,只中了手臂和肩膀,并未伤及要害。” 听到“镖”,谢韫眼底沉沉,像是随口一说,又似有所指。 “先前王良兴府上那个管家,好像也是死于镖伤?” 谢成神色一凛。据周岚月所说,薛永确是被银镖割颈而死。 谢韫不语,思索片刻后起身,吩咐道:“先送她入宫。” --- 又过了两日,在朱缨的授意下,严庚祥以户部尚书的名义重新提起统一铸币之事。 众臣见次辅于朝会再提此事,便明白了陛下的心意,见她执意坚持,出言时也斟酌几分。 朱缨是有备而来,将前些日子她与谢韫几人商议好的章程一一摆出。殿中反对之人看陛下准备充分,认真讨论了半晌,无奈地发现此法似乎并非全然不可行,最终还是松了口。 女帝登基以来地位见稳,世家间暗中通过信,也默契地选择了退让。 异议见少,朱缨亲自拍板,下旨预行此法。 千百年延续至今的铸币之策,终于在这一年的春日有了变动。 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铸币一事解决,朱缨心情大好。散朝后谢韫不在宫中,她一人闲来无事,与照水和照雪聊了几句有的没的。 谈笑间,她忽然记起元宵宫宴时她与陈皎皎只遥遥望了一眼,也没说上话,之后便再没见过。 朱缨性格要强,偏偏喜爱温和柔婉的美人。 陈皎皎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可生活未免太孤独了些,让英明神武的女帝大人平白生出些保护欲。 “元宵宫宴之后,怡景郡主那边可有动静?”她开口问道。 按理说自己在宫宴时给了陈皎皎恩典,她应该会来求见谢恩的。 照水想起这茬,答道:“那日郡主向宫中递了帖子,想是欲来面圣谢恩的,只是那时候您正为劣币之事烦心,除了朝臣不见旁人,臣便将郡主拒了。后来又派人来提了几次,但您始终不得闲,这几日倒是没听说。” 这些日子确实是政务繁忙,她唯一的闲暇便是那天去锦园透了透气。但陈皎皎一看便知是个心思敏感的,可不要以为是她故意不见才好。 思及此,朱缨道:“今日事少,给郡主传个信,说朕午后在承明殿等候。” 照水应声。 照雪在一旁听着,侃道:“陛下待郡主可真好。” 朱缨待周岚月、朱绣她们好,是因为一个是多年挚友,一个是亲厚的长姐,如今却对一个只见过几面的质子郡主另眼相待,这让她不免称奇。 朱缨长眉微挑,睨了她一眼,懒洋洋道:“这话说的,好似朕平日都虐待你们一般。” “哪能呢。”照雪笑嘻嘻接话道:“臣这就传话去。” --- 这厢陈皎皎正在陈府厨房里给陈霖熬药膳。她穿了一身便于活动的窄袖衣裙,雾气浮腾间氤氲了她的面容,但仍可看到微蹙的柳眉。 兄长从前身体强健,可自伤了眼睛后便大不如前。 若只是如此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