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礼记》里说: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 他一边整理着暮羽的衣冠,一边教育说:“老师今天给你正衣冠,就是想让于生以后啊,注重自己的仪容整洁。‘先正衣冠,后明事理’,是老师给你上的第一课。” 随后,纪绪又把暮羽领到水缸前。 他拿起一个“匜”,舀了一些水,让暮羽伸出手来,清婉端起盥盆放在暮羽的双手下面。 水,从匜前端狭窄的倒水口轻轻地撒落在暮羽张开的小手心里,纪绪指导说:“再搓一搓…噢,还有手背……” 匜,是古代的盥洗用器,相当于现在的“舀子”,只是出水的地方在把柄上。而葫芦瓢,纯粹是一种礼器。它的用法是用一根绳子拴住两个瓢柄,新婚之夜用来喝“同心酒”的。 洗净了手,纪绪对暮羽说:“行盥洗礼,就是净手净心,去杂存精。希望于生啊,在日后的学习中,专心致志,心无旁骛。” 说罢,便领着暮羽出了门。 友乾纳闷:“他们去哪儿?” 清婉摇了摇头,“不知道啊!” 友乾玩笑道:“看来,纪先生呀,就是讲究,这上趟厕所,还要先洗一洗手。” “你不知道就别胡说!”清婉不悦道。 “我见他俩去了厕所的方向。” “守着孔老夫子呢,闭嘴。” 友乾瞟了一眼孔子像,吓得没再敢言语。 很快,两个人就回来了。纪绪提着个小食盒,暮羽手里拿着香和蜡烛。 纪绪把食盒放在椅子上,打开了食盒,先拿出了烛台,接过暮羽手里的蜡烛插进了蜡台,点燃了;又把香放在了左边的蜡台旁,便往桌子上摆放着祭品。 清婉从来没有经历这样的场合,也不好往前凑。 看他拿出的祭品,大都是一些干货,仿佛是从药铺里取来的中草药,什么海藻、韭菜花、蓬蒿和枣栗……只有芹菜是一些小嫩芽,仿佛是盆栽的。 友乾笑道:“纪先生要开药铺么?” 清婉扯了扯友乾的衣袖,示意他别说话。 “《学记》里说,‘大学始教,皮弁祭菜’。”纪绪指着供品说,“这是祭菜,不是中草药。会馆里常常祭祀孔圣人,所以才备有这些。” 友乾道:“就用些干草,祭奠你们的先圣先师,这也太寒碜了吧!” 纪绪说:“简单的菜蔬,朴实不铺张,寓意又好,这不正是我们学子所追求的礼仪庄重、正式、谦卑与恭敬?” “这芹菜,我是知道的。寓意为勤奋好学,业精于勤。”友乾说,“我在给纪先生的‘六礼束脩’中,已备下了。可是,其余这些,愚兄就不解了,先生能否给讲解一番?” 纪绪说:“海藻,寓意着华丽的文辞;干韭菜花就是菁,菁为菹,引申为事物最美好的部分;蓬蒿就是白蒿,也是蘩,指多才、魅力、自信之意;枣栗,就是立德、立行、立言。 立德是指做人,立行便是做事,立言就是做学问。整句话的意思是说,做人最为重要,然后才是做事做学问。对于培养学生,用‘三立’之说,也甚合适,那就是培养学生做好人、学规范,求真知。” “叩首礼”开始了。 纪绪上了香,然后同暮羽,双双跪在孔子画像前,九叩首,拜至圣;随后,他自己便坐到椅子上,暮羽三叩首,行拜师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