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帝都的好郎君都让郗氏女公子抢走了?”说话的这个人言语中带着不忿,但无人注意。这位面色黢黑,仿佛涂墨的公子,脖颈却修长,洁白如玉。 场上一片安静,郗棠抬起眼皮,悄悄打量着台上众人。卫熙一脸平静,气定神闲的端起茶杯,小口啜饮。她看向嘉玄,发现嘉玄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两道目光相撞,他立刻别开视线,顺手将傅桢的头也拧了回去。 为了鉴文会能够继续,宁璨只能将目光投向傅桢,傅桢勉为其难的站起来,说了几句赞美之词,点到为止的指出了其中不足,而后向郗棠一揖,快速的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鉴文会唯一没有被批驳的文章,当属郗桐的《感秋赋》。 郗棠盯着卫熙的背影,心跳如鼓,她不明白卫熙为什么忽然止声,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郗桐? 大抵是为了郗桐吧,毕竟她现在并非是郗棠,而是郗桐。 郗棠感到失望,阵阵沮丧感涌上心头,她觉得难过极了,接下来的文章也没有心情听下去。可卫熙却破天荒的夸赞、肯定了一篇文章,他眼带喜意,像是苦寻之人找到了命中注定的宝藏。 看着卫熙欣喜若狂,郗棠也记住了写文章的那个人,诸葛维。 回府的马车上,郗棠靠在郗郴肩上,沉沉睡去。和卫熙分别的沮丧沉沉压在郗棠心头,纵有千般不舍,万般不愿,却只能目睹卫熙的身影远去,强烈的悲伤感溢上郗棠心头。 可她却不能哭,兄长在身边,一哭就会被他看出来,然后再也不带自己出来了。见郗棠无精打采的模样,郗郴以为她困了,伸出手臂让她依靠,兄长的臂膀坚厚,带给郗棠安心。 悲伤的情绪更重了,郗棠闭上眼睛,不知不觉间睡去。 等她再醒来,映入眼帘的是母亲一张满含愠怒的脸,成夫人听郗郴讲清白日发生的事情,得知她不仅私下见了卫熙,还乘坐卫熙的马车去了鉴文之会,怒不可遏。 她为郗棠登门向卫熙求亲,卫熙的母亲荣华郡君却一脸高傲,言语中都是鄙夷郗氏门户低微,他们家是皇室宗亲,七郎高贵,将来是要尚公主做驸马的人。 “你就那么想见到卫熙,一时一刻都忍不住?”成夫人怒了,荣华郡君本就看不上郗棠 ,若是此事再传出去,她和卫熙的婚事便再无半分可能。 因小失大,不分轻重,成夫人为郗棠的愚蠢感到愤怒。 郗棠鼻头一酸,眼眶登时湿润,她意识到自己错了,却不服输的朝母亲嘴硬道:“我就是想见到卫熙,一时一刻都忍不住。” 成夫人太阳穴突突跳动,强压下怒气,对郗棠道:“卫熙虽好,他的母亲荣华郡君却并不好相处。你若执意要嫁给卫熙,将来必定会吃苦的。” 婆母磋磨,妯娌间的明争暗斗,内宅这些腌臜,成夫人都一清二楚。即便自己教授过她防身之策,成夫人还是不放心。人心阴暗,郗棠年轻,骨子里还带着少年人的热血,难免让她为之所伤。 “圆圆,你还小。高嫁不是出路,卫熙的兄长们都与皇室结亲,妯娌相处,你最吃亏。寻个门当户对或者矮郗氏一头的人家,有你父亲和哥哥在,无人敢轻视你。”成夫人语重心长道。 荣华郡君是宗室,卫氏是外戚,郗氏遂贵,却不能与帝室相较。成夫人摸着郗棠的脸颊,温声劝慰道:“卫熙不好,嘉玄也不可,母亲看好司徒幼子宁崇,他是司徒大人的老来子,十分疼爱,和你哥哥是同僚。我与宁氏冢妇是表姊妹,你嫁过去,不会吃亏的。” 成夫人想将自己觉得好的东西给女儿,却忘了一个道理,彼之蜜糖,她之毒药。她觉得好的,不一定是郗棠觉得好的。 大颗泪珠顺着郗棠的脸颊落下,她依旧倔强,“不,我就要嫁给卫熙。”她的整颗心都被卫熙填满,顾不得将来发生的事情了,如果因为会噎死就不再吃饭,白白饿死,多么愚蠢的行为啊! “难道嫁给别人,婆母就好相与,妯娌就不会与我争斗吗?反正都是要吃苦的,但如果那个人是卫熙,我便觉得心甘情愿。”郗棠还很年轻,年轻的几乎执拗。 得失尽在人心,只要自己觉得心甘情愿,又如何呢? 郗棠这样想着,扑进母亲怀中,哀求道:“母亲,让我嫁给卫熙吧。” 成夫人冷冷推开郗棠,“你想嫁给她,卫熙不一定愿意娶你!卫熙愿意娶你,他的母亲不一定愿意。” 郗棠坐在床边,泪如雨下,是啊,她想嫁给卫熙,怎么就知道卫熙是否愿意娶她呢?怎么不会是她一厢情愿?那日花园相见,卫熙的目光从头到尾,没有落到过自己身上。 而鉴文之会,他之所以愿意看自己,也是因为她那时是郗桐,而非郗棠。 他没有看过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