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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1 / 3)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日子一晃,眨眼间到了年根,这是成亲后的第一个年,真快呀!周府正月十五的家宴,苏锦只顾望着灯花出神。

周家过年可真忙啊!

请祖宗拜影、儿孙叩拜祖上这是大事。余氏后头就是苏锦,两位长房夫人恭恭敬敬的领着各房子孙给祖宗磕头、祭拜,继而是几房序齿排班给老太爷磕头。除却长辈们,平辈中打头的就是周彦邦同苏锦,带着姬妾给太爷磕头。

周玉簪看到苏锦丁大点人儿跟在余氏后头传送,心中老大不高兴。回去便向孔氏抱怨:“又不是长辈,又不是嫡出,跟在后头神头鬼脸的算个什么。”

孔氏不然:“我的儿,教你个名称,记住喽。冢妇,这叫冢妇。她是长房长媳,人再小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没人越的过去。若是嫡子余氏早把当家理纪的权放给她了,这份家财荫封理应他这一脉继承,到了余氏这就不好说喽。所以我给你寻人家,只挑嫡出长子,没人敢小瞧你,她今日的排场便是你的明日。”

冢妇?怪风光的。如此,便罢了,周玉簪定定的注视着苏锦的一言一行。

入了正月各房不停的宴请。今儿东院儿里,明儿三叔父家,后儿姊妹们小聚,外后妯娌间乐一乐。再外后,有头脸的督管、庄子上铺子里的总管事。虽不是各个都要去,但总有局,总不得安生。

戏文、百戏、杂耍、说书、放烟火,只戏文不光本省,还请了南戏,北曲南戏……竟比街上还热闹。一时说赏,大圆簸箕里几十吊铜钱散开,金锞子银锞子,漫天满地的撒。叮叮当当的响声伴随着下人们的磕头声、吉祥话此起彼伏,周维儒就乐呵呵的看着下人们抢。周家人自然见怪不怪,苏锦多看了几眼便惹得周玉汝排揎,盯住她问她家中如何过年节。

“我家中还是梅花样式的银锞子多,我听闻有人家全用金。嫂嫂,说的可是你家?想你家中热闹更甚?”

死丫头,谁不知你家落金叶子,又讥讽于我。佯装听戏,不理睬!

此番过年苏锦算是见识到周府的奢华与热闹。余氏喜新,阖府铺设一新,满地红毡毯,好几个珐琅大足鼎,烘的屋里头人人脸红扑扑的。余氏头戴抹额,镶嵌碧玉,通体绣金线云锦罩袍,高门贵妇的气派拿捏十足,家下人也都是遍身绫罗新衣。这豪气,怪不得寻常人家走门路,也要把女孩送进来做下人。

吃食自然不需多提,天南海北的菜蔬,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林子里的,海子里的。燕鲍翅参在周家只算寻常,硕大的乌金鲍,余氏闻了闻,嫌腥气便赏了人。不光有正筵,还另摆了一桌‘看食’,枣塔、银丝饼,琳琳码叠甚高,只看不吃。钟鸣鼎食之家,杯盘罗列,奇珍异果,推杯换盏间锦绣团圆。

男人们吃酒、听曲、猜拳玩笑比妇孺们放的开。周府世家大族,兄弟子侄颇多。休憩娱乐、吃酒做客轮着宴请。周彦邦新进去了刑部,擢升郎中令。他正当红,周彦坤指日可待,两人都是众人奉承的焦点,应酬频繁,觥筹交错间,自然忙的不可开交。

苏锦无心应付这份热闹显赫,托着腮暗暗发呆。

十五一过,年就过了,回去给父母上柱香。想往日,父亲还在时,街巷市井定是车马喧嚣,热闹异常。邀约着若男和哥哥带着家下人同游,洒金街上游人如织、鹊桥巷内千种烟火彻夜不休,硫硝味久久不散。千灯巷内双狮绣球灯、拜月求子灯、喜婆婆灯、钟馗嫁妹灯。

还有一种总不灭的滚灯,哎呀呀,千巷流光,万户异彩,那热闹不肖细说。跟着若男的婆子小厮常常是‘祖宗’‘祖奶奶’的左求右告,央告她早些回府。往事如烟,眨眼间,消失殆尽,若男、若男……哎,今日一并化些纸吧……

再看看如今,身处世族大家,同样花团锦簇。可总是要看着脸色,记得规矩,时刻带着约束,佳肴美馔逼着吃也索然无味,这儿的热闹更像是表演。

周家不许不让,也不需要女人出门。从余氏到小姐丫头,她们想什么都只需动动口,自有人跑腿张罗,颠颠儿的亲奉眼前。比如周玉汝,始终信奉她家的就是最好的,其他一概不放在眼中。其他女眷乃至奴仆丫头,多少都有些高傲在身上,这是身为周家人的体面。

余氏掌家,也只是有人情来往应酬,大轿车马抬了出去,她们的眼睛从不看人间万象。打蘸寄名祈福,一应都是委托家中贾天师供奉捐赠。

所以,苏锦摸出了周彦邦的秉性,他认为你不该问的,得不到一个字儿的答复。你说要出门,十次有九次不许。这便是规矩,女不言外,自然而然。如此说来,英若男的事情当真是‘法外开恩’了。

自己想的入神,却不知姊妹婶子们瞧着她笑,周玉汝帕子掩口,只笑不言语。苏锦不知所以然,周玉暖指了指前头的戏文,示意她看。

“娘子执意不肯让,我便跪死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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