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的下人来接,薛母扶着黛玉的手上了马车,回身叮嘱道:“我的儿,读书也不忘添餐加衣,等你考完了也来找姨妈说说话。” 黛玉笑着点头,“一定。” 宝钗随后也要上马车,她没踩稳凳子,身体微微一歪,黛玉手肘一把抵住她的腰身,才不至于摔下来。 只听一句如蚊蚋般的“谢谢”,少女轻盈地钻进了马车里,帘子落下,把莹润细嫩的容颜遮盖住。 黛玉站在路旁看着薛家一行飞奔而去,才回头赶上了孟子川和无空道长。 “哎哟,我们的林少爷何时这般孝顺了?”孟子川打趣他。 “那是我外祖家的亲戚,我做个人情面子罢了。”黛玉拉着马僵绳,转头问无空,“你带着我们往哪里歇去?” “城郊有个蟠香寺,那里的住持和我是忘年交,我已经打点好了,过去就能歇觉。” 黛玉和孟子川皆奇道:“你一个道观的人,怎么就和寺庙里的人有了交情?” “人生在世,多个朋友多条路。”无空打着哈哈,策马带着二位直奔蟠香寺。 蟠香寺香火旺盛,门口善男信女络绎不绝。黛玉等人走了侧门,一个小和尚出来接。 “道长安好?师父今日有约,早早就出门去了。眼下就只有妙玉师父在。” 黛玉听见妙玉师父的称呼,度其是个不凡的尼姑。无空更是少有的神情雀跃,“无妨,我们进去讨妙玉师父一杯茶喝。” 小和尚领着众人绕过后院的几颗参天大树,走过板桥,来到一处草木葱茏的屋舍。 门口的小丫鬟瞧见了人,忙打了帘子进去通报,不多时一个带发的尼姑低着身子从门后走了出来。 她眉眼低垂,对着无空深深一作揖,“道长别来无恙。” 无空快步走至阶前,堪堪停住脚步,虚扶道:“不必多礼,你还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黛玉和孟子川对视一眼,皆明白其中有故事。二人便不多言,见过妙玉过后,便坐在禅房里,听着无空和妙玉闲谈。 “庙里香火不断,每岁都有银钱进账......师父又格外大方,虽然有人总是看不惯我,也没人敢给我委屈受。” 妙玉垂眉说话,将煮沸的炉子拎起,往茶壶里注进热水,顿时茶香四溢。 “谁敢看不惯你,你告诉了我,我替你出气。”无空盯着妙玉白玉般的手指,看得出神,只听见这句话。 妙玉没回话,她取出一套白瓷茶杯,倒了茶水亲自奉给黛玉和孟子川。 二人忙起身接过。妙玉脸上也没有表情,连说话也寡淡如水,“茶叶是旧年的,水却是今年头一场冬雨接的,二人品品雨水的味道。” 孟子川虽是读书人,但毕竟是武将出身,品不出雨水的味道,他接过来放在鼻下闻了闻味道,又尝了尝,三口就喝完了一茶杯。 无空道长和黛玉还没来得及劝阻,他就直言道:“咂摸着也没什么味道。” 妙玉背过身子去,沉着脸坐在蒲团上。 黛玉忙喝了一口茶水,细品一番说道:“有一股淡淡的甜味,不多,但和着茶的苦香,反倒显得可贵。”他笑着说道:“我这位兄弟舞刀弄枪惯了,不识得这些。” 孟子川摸了摸脑袋,跟着陪笑。妙玉却没有领情,她站了起来,往卧室走去,“道长随我来吧。” 无空朝着黛玉和孟子川打了一个手势,就紧随着妙玉走了进去。 孟子川吐舌,小声道:“比王母娘娘还大的性子。”他又嘿嘿笑道:“我本来看无空年纪不大,长得也光风霁月,还听说他也是出身官宦之家,为何去做了寡欲的道长,原来是有个相好的。” 黛玉拉他出去,“别想着这么龌龊,如果他们真的彼此有情意,但碍于身份不能长相守,也是一件憾事。” 贾母听说黛玉不到贾家住,免不得大失所望,叹道:“眼见着就要年底了,一个人在外头怎么好哇!真是个倔孩子!” 众人皆在眼前奉承,闻言忙竞相宽慰她。 王夫人道:“外甥年轻难免想不周到,他在外头住可能更自在,老太太莫挂心才是。” 贾母听了不吭声,来我这儿就不自在了?王熙凤上来给老太太递茶,笑说道:“哥儿是要考状元的人儿,等拿了状元来见老太太,岂不更好?” 这句话说得贾母展平眉眼,笑道:“咱们家很久没出过读书人,若是玉儿能中了状元,一定要摆上三天酒,叫京城里的人都看看!” 李纨立在一旁听候差遣,听到读书人,便想起了早逝的丈夫,一时心里酸涩,忙往后稍了几步。宝玉被贾母搂在怀里,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