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接过她递来的卷宗，垂眸细看。 “前两次变婆归家，村民们欣喜若狂，无不热情地招待了这些自甘献祭的老者。但当他们发现变婆会在归家后的第四日长出猛兽的爪牙后，再见变婆，便是刀刃相向了。” 金乌看着上面标注的结果：“变婆不得已离去了。” “还很着急。”毕方补充，“如果有人拿剑对着你，你什么心情。” 金乌：“开心。” 毕方：？ “为什么？” 金乌：“我乐于与人切磋。” 毕方：“虽然你不像个正常人，但起码你不会着急。” “这倒是。”金乌顿了顿，强调，“我很正常。” “好好好。” 毕方起身坐到他身边，指给他看：“驱赶变婆之后，祭祀仪式就失效了，黑雾笼罩了整个村落，当时的族长只好重新挑选祭品，这才平息了它的愤怒……” 她思索的时候眉头会微微蹙起，灵动的眼珠里像蕴有窜动的火焰，明亮、灼热，让人不禁凝视，又不敢对望。 金乌不明白这般矛盾从何而来，要说是对高阶强者的畏惧，可对方只是个炼气期修士，但“金乌”的直觉就是在忌惮着她。 “……你有在听吗？” 等迎上身旁人不满的眼神，金乌就知道自己又和心里的那股不自在较上劲了，不自觉直直盯着看了许久，微微错开视线。 “有啊。” 毕方冷笑：“你都不敢看我。” 金乌：“……” 他低下头：“所以他们其实在保护这片村落。” “是的，他们被‘念’直接污染后，一定是感知到了什么，从而驱使他们回到想要保护的地方。或者说，所谓的祭祀仪式，要的就是变婆被污染的结果。” “气息。”金乌道。 “被污染过的变婆，会在这里留下同类的气息。” 毕方点点头：“所以变婆在时，尚未得到食物、已经陷入狂躁的‘念’就不会攻击这里。” 村民们只知道变婆的存在能保证祭祀的顺利进行，却不明白这是变婆有意而为之。 他们从第四次开始改变策略，欢迎变婆的到来，再在第四日杀死老虎。直到百年之后，才有了相对温和的对策，让他们不用亲手杀死曾经重要的人，也算是歪打正着。 这么久以来变婆从未主动沟通，一定被篡改了某方面的意识，让他们忽略自己已经成为祭品的过往，全凭本能回到这里。 而村民白日的漠视也许会在无意中提醒变婆身为异类的事实。夜里送走，村落已经染上了足够的气息，也能规避被它发现的风险。 沿着这条思路继续往下，金乌道：“等第四日将变婆吞噬后，它需要时间来彻底消化变婆的意识。” “念”作为一种思绪具象化的存在，本身就是靠吞噬一致的情绪、观念来壮大自身的力量。 因此把同化比作消化，吞噬看作进食再合适不过。 至于它进食频率越来越快，显然就是本体力量壮大的结果。 但还有问题随之而来——这些推测可以解释变婆为什么会在第四日变得六亲不认，阵营倒戈，却不能解释为何会化作猛虎，又为什么是老虎，而不是别的其他？ “真是奇怪，为什么独独第一次没有记录呢，难道因为时间太久远无从考证吗？” 毕竟第一次变婆化虎的记录在五百年前，比最初的祭祀仪式还早了两百年，要说后人编纂，的确也找不到什么证人了。 可没有祭祀，又哪来的变婆？ 看见她冥思苦想的模样，金乌出主意：“索性把乌莽绑了揍一顿吧。” 毕方摇头：“都到这个地步了，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再打估计也吐不出什么了。” 虽说当时口出狂言胜券在握，但是心底其实还是有点悬，毕竟她离了神火，只是一个柔弱的小炼气。 要说全靠金乌，毕方又觉得良心上过不去，只能多摸摸敌方的底细，给教主铺路…… 不对啊？ 她为什么要觉得愧疚？ 这笔债不就是教主本主欠的吗？ 如果不是他城中御剑被开了罚单，月月债务缠身，他们至于见钱眼开吗？ 毕方茅塞顿开，松一口气，慢慢合上了卷宗。 金乌疑惑：“怎么了？” “我大彻大悟了。” 说罢拍拍他的肩膀，“我信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