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顶着沉重的脑袋道:“怎么还没睡?” 纪元徽微低了低头:“吃太饱了,睡不着。” 柳云张了张口:“你吃了多少?” 纪元徽道:“两碗面。” 想来是她和裴琬琰各煮的一碗吧,他是懂得一碗水端平的。 然而,纪元徽又道:“你煮的那两碗。” 柳云又张了张口,沉吟道:“你不是说太淡了么?” 纪元徽道:“我伤势未愈,宜清淡饮食。再说…是你亲手为我煮的。” 不知怎的,两人相隔不远,此情此景之中,柳云看着他却有一种疏离感。光华的月光好似变作蔚蓝色,将一切原本的颜色都覆盖,树梢枝头都闪烁着蔚蓝荧光,连阶下苔藓和土地都泛着蔚蓝色的光辉。而纪元徽与这片蔚蓝色的天地仿佛融为一体,好似他本就属于另一个世界。若她走向他,那么她也将变成彼端世界的人。 这一瞬间,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暗暗捏了捏腰后却有痛感。 那便是她神智不清醒产生了幻觉。 “云儿。”他唤道。 柳云道:“怎么了?” 纪元徽沉默片刻,道:“怎么这时候醒了?” 柳云揉额:“睡得头疼。” 纪元徽道:“那我陪你出门走走吧。” “也好。”柳云欣然应允,自然而然地迈出走向他的那一步,去到他身前。 纪元徽若有似无地笑了笑,蔚蓝色的眼眸温柔如水。 虽说住在别人家里大晚上出门不大好,但好在裴府不是那么讲究,未曾设立门禁,各个门口皆有人轮流站岗。 纪元徽带着柳云从侧门出去,守门人也未有拦阻。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这时大概是四更天,两人一路慢悠悠地闲逛,除了有个打更人经过,便只看到后巷里歪倒的三两个手里还攥着酒瓶,嘴里叽里咕噜不知在说些什么的醉汉。 “你酒量如何?”柳云没话找话道。 纪元徽道:“还行。” “其实我挺能喝的,就是容易上脸,脸一红就跟醉的不行了似的,但其实我从没醉过,回回都清醒得很。”柳云顾自道。 纪元徽道:“你常喝酒么?” 柳云道:“那倒没有,没钱喝什么酒啊。” …… 纪元徽顿了顿道:“往后我请你喝。” 柳云笑道:“倒也不必,喝酒伤身又容易耽误事,还是少喝为妙。” 纪元徽没接话了,过了一时才道:“你很喜欢这把灵蜓锁么?我见你时时都带着。” 柳云一直在灵蜓锁别在腰间:“那当然了,这是我目前仅有的防身之物了,可惜我不大能物尽其用。” “要不我教你吧。”纪元徽道。 柳云讶然:“你教我什么?” 纪元徽道:“我曾学过一套拂尘鞭法,我把它教给你,多少能派上点用场。” 柳云兴奋道:“那太好了。”忽又迟疑起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纪元徽问道。 “拂尘鞭法?听起来像洒扫工人用的。”柳云心知不该这么说,但还是忍不住道。 纪元徽默了一默:“可我只会这个。” 柳云摆了摆手道:“那就这个吧,只要你能教我,我学什么都成。”说着便抽出灵蜓锁,两眼放光,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纪元徽停步:“那便开始吧。” 柳云这才发觉她已跟着纪元徽走到一处宽阔僻静地,像是某个园林的角落。 纪元徽踢起地上的一根细枝,握在手里的一瞬便翻飞出去,枝条自地面上划过,掸起一地落叶。再一挥舞,劲气直逼不远处的树干,哗的一声,在其上留下一道深痕。 柳云看得出来,他这是点到即止,否则那棵大榕树只怕要被拦腰折断。 “好厉害,这招叫什么?”柳云几乎要重重击掌,但为免闹出太大动静,便只轻拍了拍手。 纪元徽踌躇道:“秋风扫落叶。” 柳云顿了顿道:“果真形象生动,名副其实。” 纪元徽:“……” 不过,柳云表面上吊儿郎当,实则学起功夫来无比认真。纪元徽将一整套拂尘鞭法展示了一遍,柳云十分用心地记了,却没记住多少。她也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很高深罕见的功夫,刚好适合她这种勉强入武学大门的新手,可真要练会,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纪元徽极有耐心道:“不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