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收军饷的那会儿, 程不识从未见过这么多钱。而比程不识更夸张的是努力赚个小目标的许钱,靠着超人的头脑与社交手腕,她在会稽郡里即便算不上一等一的富豪也可以喊出“俺颇有家资”的张飞名言。
然而查完闽越贵族们到底拥有多少铜矿, 多少金矿后,她第一次为自己的浅薄流下贫穷的泪水。
艹!这里随便找个私兵都比她更有钱。铜器那能闪瞎眼的光芒让许钱怀疑刘瑞攻打闽越压根不是为了出气,而是想从此地获得用以铸钱的铜器。
如果刘瑞知道许钱的内心想法, 一定会翻白眼地表示就这水平还想挣大钱呢!
众所周知, 在生产力与外贸收益不变的情况下,无论钱币的含铜量多少,它在市场里都是贬值。
同样的, 即便是从闽越这儿收了一批铜钱铜器, 刘瑞也不会将其铸成新钱, 而是搀着其它金属铸成农具, 借以提高生产力的同时也给私钱贩子增加难度。
“会稽郡奉化县余吾得小型铜器三件,麻布两匹, 兔皮两件,熊皮一件, 玉器两件, 玉饰十二件。”许钱带来的小吏等东瓯士兵和闽越黔首把要抄的宅邸, 要审的人都解决完后十分贴心地推出了销赃……啊不!是折现服务。
毕竟这些还为解决家庭问题的黔首留件适用性强的铜器或用于保暖的皮草就行,余者就算家里能放也完全用不上这些东西, 所以还是就地折现的好,省得还要累死累活地搬回家。
过来估价的人里不仅有少府的工匠,还有从宫里退下的老黄门们, 所以给的价格都十分合理,并且还拿往年各郡的价格表作为佐证。
“除了兔皮留以自用外,余者估价两万三千钱。”算账的小吏在麻布上记好对方的抄家所得与准备折现的东西(因为麻纸不好保存, 所以还是用布料记录重要书契),抬头问道:“是要换金饼还是铜钱?”
“两万钱换成金饼,剩下都换成铜钱。”发大财的士兵难掩笑容地舔了舔嘴唇,结结巴巴地说道:“真的能拿到手吗?”
算账的小吏点点头,相当无奈道:“谁敢在程将军的眼皮子底下偷钱啊!又不是嫌命长。”
程不识严归严,但也因为一板一眼的性格而不会出现贪污军饷的事。
相反,李广那儿虽也会请手下的士兵吃喝玩乐,但是因为李广的治军带着很重的江湖气,所以一些老油子还是会做欺压新人的事,并且还以喝酒的名义隐晦贪了新人的军饷。
问话的士兵见状,这才放下心中的巨石,拿到钱与墨迹未干的书契后美滋滋地想着回去后要添置何物。
这样的场景在闽越的王宫接连上演。
原本还对汉军抱有恐惧的闽越人也跟着淘了不少好物,美滋滋地吃了人生的第一顿饱饭。
闽越虽无一年三熟的稻种,但是靠着鱼米之乡与一年两熟的优势也能过得十分滋润。
可这滋润仅限闽越的皇亲贵胄。
正如后世的历史研究者所吐槽的那样:“宋朝的富裕和百姓有什么关系?灾荒之年里有人饿死又不妨碍文人雅士赞叹鲈鱼肉嫩味鲜。”
因此汉军打开那些紧闭的仓库时,扑面而来的酸臭味让开门的汉军差点被倒下的谷堆活活淹死。
“我的天哪!”后面的人把被稻淹没的汉军给挖出来后,难以置信地看着已经发霉的稻谷,转头吼道:“快拿囤(装稻谷的竹质容器)来,赶紧把这些粮食抢救出去。”
“要快。”
后面的士兵只是看了眼高高的谷尖便被吼地脚下一滑,差点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因为没有烘干机,所以士兵只能在草席和闽越王宫的空地上慢慢晒着还没发霉的稻谷,好歹是从酸臭的仓库里抢救了三分之二的粮食。
更可气的是,已经发霉的不止有稻谷,还有染上小绿点的各色肉类。
“这群人会遭到报应的。”某个经历过灾荒之年的士兵咬牙切齿道:“太可耻了!世间怎会有人模人样的鼠辈浪费如此珍贵的粮食。”
“因为他们没被饿过,没有看着亲人被活活饿死。”另一气得满眼血丝的士兵愤愤地挖着处理烂肉的大坑。一下一下地像是在砍闽越贵族的骨头:“鼠辈!真是鼠辈。”
然而他们骂归骂,也不能把前往关中的闽越皇亲和已经凉的闽越贵族拉来胖揍,因此只能对着大坑骂了几句,晚上喝着热腾腾的肉粥才脸色稍缓,开始想象回去后的各种封赏。
“若能凭此升为公士就好了。”某个没有任何爵位的士兵满脸期待道:“打下闽越后,陛下定会再次授田,所以我们……”
“醒醒吧!你还以为手里田地越多越好呢!”单纯的士兵还没说完,老兵油子便打断话道:“你不知道各地已经改了税收,现在拥有越多的土地就要交越多的税?”
“嗯?这有什么不对吗?”并未搞懂对方意思的年轻士兵愣愣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老兵瞧着这只菜鸟,借着酒劲好心解释道:“以前是一亩的土地得粟三石,要交一斗的粟米为税;两亩的土地得粟六石,要交两斗的税。”
“但在陛下进行改革后,拥地不过五十亩的家庭还是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