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可是要使人去追?” 森罗殿内,惨淡的月光之下,牛头马面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而后拖动着锁链缓缓至于阎君面前。 开口,小心翼翼的问出疑问。 眼角余光里,所打量着的正是那大殿的正中,一派残破与狼藉之间,散发着凛然剑意与锋芒的长剑。 剑若凡铁,平平无奇。 插在冥土,立在这森罗殿中,一众阴神之间,足以叫所有人心生畏惧,不敢上前。 更不敢将其取出。 法相尽散,阎君立在诸阴神跟前,双手笼在袖中,看不清任何神色。 只是身上那庄重威严的法衣早已是破破烂烂。 便连头上的冠冕亦已经歪斜,再无半点执掌生杀、号令群鬼的鬼王气度。 一如这被人以暴力拆卸,便连房顶亦是被掀翻的森罗大殿。 地府的威严被踩在脚底,恰如同经年以前,天庭的门面被掀翻南天门被打破。 不,现在的情景于阎君等而言,较之以当日的情况严重百倍、千倍。 毕竟地府虽分属天庭管辖,可若要说真正能够动摇一众鬼王统治...... 阎君闭目,却是不由得回想起那玄衣高冠的帝王离去之际,最后留下的话语。 “此剑且先寄存在这森罗殿中,剑成之日,四方冥土尽归大秦,朕自来取!” 失去生民供养的天子剑是凡铁,然而当这剑为秦皇所持。 即便此秦皇未必是阎君以及这三界六道的仙神们所忌惮的那个秦皇,但...... 阎君的双眼同样落在了那剑刃与剑锋之上。 那一剑的锋芒无以言说,更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只是当嬴政持着手中长剑向前,如同飞蛾扑火一般主动上前,迎向那有若天倾一般对着自己砸下来的诸多种种神通法术,以及阎君手中的大印...... 有诸多种种的异象随之而出现在这虚空当中,随着嬴政掌中剑递出而显现。 内仗金器,外依火精。 五行之中金与火被点亮。 是秦人长剑铸造和生成。 吹毛断发,剑出惊天。风雷起,要将这剑刃淬炼和弯折。 君王俊美且冷冽的眉眼倒映在那剑锋之上。 一往无前,主动出击和相迎。 恰似是仙人指尖下的一只蝼蚁,意图倾天。 于是那异象与场景再换,是南华真人庄周游走世间,留天人铸剑之法三项。 为庶人剑,诸侯剑,天子剑。 周共主天下八百载,春秋与战国。 东方各国所取,为诸侯剑。 想要以此争锋,图谋那天子之位。 唯有玄鸟图腾之下,秦人一开始想要铸就的,便是天子剑。 意在并吞六国而取天下。 于是青山松柏,徙木立信,秦孝公以商君之法而求变法强国之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秦人以六世之鲜血、骨髓、灵魂而将那柄前所未有之天子剑、帝王剑铸就。 剑成之日,剑锋开启之时,天下也好六国也罢,俱皆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盖因此剑,本就是为杀伐、为匡扶诸侯并吞天下而生。 千秋功过,世人臧否。万千罪业,在诸一人。 浩荡洪流之下,滚滚奔袭而至的诸多神通术法之中,嬴政的身影仿佛是被此所吞没。 再不留下丁点痕迹。 恰如同那帝国的土崩瓦解,楚人一炬,尽做焦土。 帝王宗庙,随之倾颓。 世间再无此帝王剑。 属于秦皇的过往,尽皆被湮灭。 便是嬴政又如何? 龙入浅滩,虎落平阳。又如何能够翻得出浪来? 只是阎君大印落下,空无一物,并未落到任何实处。以致于阎君面上,并没有任何喜色。 那秦皇便当真如此简单轻易的被镇压,甚至是魂飞魄散,就此于三界中消逝? 一点星火,一抹剑光如羚羊挂角无处可寻,玄之又玄却又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阎君压下的大印之上。 高高在上,以法相展开,本就是在一瞬不瞬紧盯着嬴政身影消失方向的鬼王垂下了眼。 落入到阎君眼中的,正是那帝王再是冷冽不过的眸。 冷漠冰寒,如冷锋,似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