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之后,宗帝内心愧责,既心疼第七子小小年纪,便要承受再站不起来的重大挫折,亦愧对本不同意第七子出宫参加秋猎的淑妃。 此后,宗帝出于补偿心理,对待淑妃与七皇子母子俩,以及项家,便多了几分宽容。 然因淑妃深怕好不容易保住并养大的儿子继残疾之后,会再丢了性命,项家也认清事实,于深思熟虑过后与淑妃商定,既是无法再搏个九五之尊,那便搏个从龙之功也好,故而随着,淑妃慢慢靠向了陆皇后,项家也慢慢靠向二皇子。 此一靠向,为了不招人眼,淑妃于后宫无比谦和,项家于朝野也变得甚是温和,宫内宫外,俱低调得很。 于是宗帝的宽容,在此两年里,并未落到什么实处。 直至,项筝对陆罗起了心思。 四表姐补充说,项家要为陆家效力,共同相助二皇子登上大宝,首先两家必要成为紧密不可分的一体,而成为姻亲,无疑是最稳妥最快速的法子。 陆罗的心思何如,旁人看不出来,项筝的心思,虽没乔桑这样明显,然只要有心人细细察看一番,却是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得知项筝对陆罗是有倾慕之情的。 这件事儿,项家与陆家提过,宗帝默许,陆皇后乐见其成,陆浩杨没意见,陆老夫人姜氏暗下看过项筝也是满意的,陆森则未曾表态,陆罗却是直接拒绝。 不过陆罗的拒绝,轻飘飘的没有重量,除却陆森听进耳里了,余者皆只当陆罗年纪尚小不懂事儿,未将陆罗此新郎倌的意见当回事儿。 而这些事情,是她外祖父与大舅舅告知两位表姐的,来源可靠,俱是事实。 外祖父与大舅舅同两位表姐说道这些,其实无非就是想让俩表姐在贵女圈行走往来之时,多些心眼,别让人利用而不自知,也别掺和进不该掺和之事当中。 说到底,他们是不想曾家卷进夺嫡漩涡里。 那时孟十三不禁在想,祖母想让她与外家亲近,其目的很明显,是想由她作中间桥梁,把孟家与曾家连接起来,走动起来,别因她的生母的早早病逝,而断了曾家此一大东宫助力。 那么两位表姐忽而同她说起这些,看似是在与她说一些贵女圈中不广为人知的事情,实则会不会是外祖父与大舅舅的授意,意在表明曾家的态度,以及曾家从不改变的立场。 她想着若有机会,当是要当面问一问外祖父与大舅舅,若真她有心想让曾家向孟家靠拢,同为东宫助力,外祖父与大舅舅可否同意。 想远了,此是以后之事。 眼下之事,她是得先解决掉乔桑此一朵黑心白面的莲花。 孟十三转过身,面向叶阁侧面那间厢房敞开的窗台,大声高喊道:“不知项六小姐可愿作证?” 所有人都在等她接下来会有何后招,没想到等了等,竟是她这般高喊一声,唤的还是项筝。 陆罗的脸色刹时沉了下来。 姜子瑶则在第一时间看向叶阁二楼厢房侧面大开的窗台,果真有看到项筝之后,她回头正想问问陆罗可知孟大小姐又在搞什么鬼,岂知映入眼帘的是陆罗的一张黑成墨的俊脸,顿时愣住,嘴张着,话都不敢出口了。 习嫣婈顺着孟十三的视线看去,在看到窗台内站着的项筝时,她疑惑地看回孟十三:“孟大小姐此言何意?莫不是你没看到乔桑落水的过程,却被项六小姐看到了?” 围观的众人也在孟十三高喊一声之后,同时想到这个可能。 习嫣婈问出众人的疑问,随着他们屏息以待,齐齐等着孟十三的回答。 孟十三答道:“我来得晚,注意到这边桥上发生之事亦晚,项六小姐却是早早便到叶阁厢房,与人品茗闲话,想来定有看到全过程。如此,若项六小姐愿说句公道话,习小姐与乔小姐孰是孰非,便能真相大白。” 她之所以这般笃定项筝比她来得早,则是因着在她与两位表姐进园交费之际,有听到庄园里的一位管事与庄园下人反复交待的一些细节。 那些细节,皆关项筝的饮食习惯。 “姐姐,夭夭如何晓得项六小姐比我们要早到得多?”曾重荣没注意到进园那会儿一边的庄园管事与下人,故没想通。 曾重锦却是与孟十三一样,都有注意到,且也听到了:“我们进来之时,庄园里的管事正在与庄园里的奴仆一再嘱咐,项六小姐不食辛辣之物,万不可上错了吃食,那奴仆回道,庄园刚刚开门,项六小姐便来了,是最早进的庄园,其身边的丫鬟便已同他们这些下人通通知会了一遍,他们个个都记牢了,绝不会弄错的。” “最早进的园……”曾重荣明白过来,“原是如此。” 她都没注意到。 从前她比不上姐姐,而今她竟是连孟表妹都比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