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寿瞥了季宽一眼,暗道若是池南在,定然不会说出符丰这般蠢不自知的话,真说出来了,也不必他亲自开口训斥,自有池南狠批符丰一顿。 季宽被李寿瞥得后背发凉,不觉下意识又想和常青咬耳朵,问问他刚才那一番话是哪个字说错了,以致殿下这般看他。 还没咬上耳朵,便听主位轻哼一声:“去岁略阳的天灾人祸,便是欺上瞒下、阳奉阴违所致,诸如此般之事,还少么!” 李寿之言,含着雷霆万钧,震慑得季宽与常青齐齐跪下伏身,异口同声道:“殿下息怒!” 第二日一早,佘小青化作一道青光,飞往青北山,办孟十三交代之事。 孟十三打算到外家一趟,自得向孟老太太报备。 孟老太太没意见,长孙女愿与曾家往来亲近,于孟府于长孙女自身,都是有益处的,她是乐见其成,反复叮嘱务必注意身子,便随孟十三去。 孟十三带着宝珠风筝坐上孟家大车,辰末到的曾府。 没有提前下帖,孟十三的到访让曾府上下意外之余,皆惊喜不已。 今日非休沐日,曾刲、曾凌颂、曾重屺皆不在府中,胡氏与曾重锦、曾重荣把孟十三围在中间,于尚浣院厅堂里叙话。 “夭夭今儿定要在大舅母这儿好好待上一日!”胡氏拉着孟十三的小手,看着孟十三肖似早故小姑子的脸庞,是既稀罕得不得了,眼里又忍不住泛出泪花。 孟十三此前便听宝珠言,她母亲生前与大舅母处得极好,姑嫂俩好到俨然成了亲姐妹似的,眼下看来,此言当真:“全听大舅母的。” 胡氏没想到孟十三能应得这般爽快,一时激动,眼里的泪便掉了下来。 “母亲。”曾重锦轻摇了摇胡氏的胳膊。 胡氏醒过神儿,赶紧拿出帕子抹掉泪痕,笑道:“咱们夭夭可真是长大了,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当年小姑子病逝,丈夫与小叔子二人上门,想将外甥女从孟府接到曾府里来养,省得姑爷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临到头苦了年幼的外甥女,未曾想孟府上至孟天官孟老夫人,下至孟知年此亲生父亲,都点头同意了,却在外甥女那儿,得到当头棒喝。 当时公爹便说,不可强求。 婆母把公爹的话听进去了,虽不再强求,却自此时不时在小姑子未嫁前的闺房里垂泪,慢慢积郁成疾,没几年便跟着病故。 她时常在想,当年若是夭夭没有不愿,而是跟着丈夫与小叔子来到曾府,在曾府慢慢长大,那夭夭如今的身子,是否就不会这般孱弱,婆母于当年有夭夭的陪伴,是否也就不会紧随小姑子而去。 可惜了,过去的无法回转,再想,亦是空想。 孟十三有胡氏的真心喜爱,又有曾家姐妹形影不离地陪着说话,这一日过得尤为快,用过午食,到曾重锦院中屋里午睡过后,打了几圈叶子牌,眨眼便到了日暮。 “母亲说了,你得留下用过晚膳再回去,那会儿大哥定落衙回府了,可送你回去,也不怕时辰太晚。”曾重荣实在舍不得孟十三家去,说一半兴起另一个主意,“再不然,你索性在府里过一夜,明日起来,我与姐姐带你出城游玩,可好?” 曾重锦虽不语,却也和妹妹一样,期待着孟十三的点头。 孟十三今日到外家,除了填补一二往日原主不愿与外家走动的空白,更重要的是想见到外祖父,问出她心中对去岁略阳大灾的疑惑。 外祖父是都察院首官,时常要到很晚才落衙,回到曾府大都是戌时三刻左右,待外祖父用过晚膳,洗漱一番换上宽松舒适的家常袍服,少不得又要过些时辰,她与外祖父再单独说说话儿,届时确实是晚了些。 她虽有风筝在旁,倒也不怕踏着月色回府,何况正如五表姐所言,她真要家去,还有曾表哥能护送她回府,必是安全的。 然则看着眼前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迎着两双略带着紧张之色的眼眸,孟十三着实有些拒绝不了:“外祖父与大舅舅,还有表哥,我总得等他们回来见见,届时时辰免不得会有些晚,五表姐如此提议,甚合我意。正好夭夭尚不曾与两位表姐一同出城游玩过,明日倒是个好日子。” “太好了!姐姐,夭夭答应了,晚上我们三人一起睡好不好?就在姐姐屋里睡!”曾重荣高兴地手舞足蹈,当下转身对其枝道,“你去趟尚浣院,告诉母亲,夭夭要在府里用夕食,且要留宿,就睡在姐姐这儿!而后你再回趟荣院,把我的枕头拿过来,今晚我也要在姐姐这儿睡!” “诺。”其枝领命。 曾重锦亦是笑得如同一朵盛开的玉簪花,亦与身侧的其花道:“你去把寝屋重新收拾一番,务必要整洁通透,磕着碰着轻易能伤人之物,凡是有棱有角的,皆收起来。被褥换新的,新枕头我记得有四五个,让其蕾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