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十三将那封自荐交到孟仁平手里时,大堂兄看过信中的内容之后,那一脸的黑沉,她便知季二小姐没戏。 本来敢于追求自个儿相中的儿郎,她甚是佩服,然季二小姐相中大堂兄,却非真的相中,不过是东宫不成就孟府。 莫说大堂兄本就对季二小姐无意,即便有意,季二小姐此退而求其次之举,便足够令人寒心。 季芷此人一般般,季苓却令她颇为意外。 她虽是直言,却并非自大堂兄口中出来的答案,季大小姐能瞬间领会,教她不必再费口舌,可见其聪慧。 如此女娘,这般闺秀,怎么就一头栽进东宫那泥潭里了呢? 季府两位小姐一心想嫁进东宫之事,大堂兄未曾与她提起过,她能知晓,尽是孟美景与她说的,说时言语间的嫌弃,竟是比嫌弃董玲珑更甚。 季二小姐年十六,还好,季大小姐却已年十八,再拖下去,女娘那么几年芳华便给拖没了,届时少不得低嫁。 倘若低嫁能嫁得如意,那也是好的,怕就怕连甘愿低嫁,亦所嫁非人,自此毁了一生。 孟十三思及此,斟酌着道:“季大小姐,你我从前未曾相交,自无甚交情,有些话儿,本不该由我来说,可季大小姐既是能看透季二小姐与我大哥此生无缘,缘何却看不透自己?” 季苓心上一颤。 “需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何不悬崖勒马,柳暗花明。”孟十三有心提点,能不能悟过来,却得看季苓自己。 季苓苦涩一笑,孟十三的意有所指,她自也听懂了,起身一福道:“孟大小姐的金石之言,茵茵感激不尽。” 季苓来前想替季芷讨的答案有了,她自己存着私心想要的答案也有了,没有理由再多留,很快告辞。 孟十三召来赏春问:“你可知季大小姐为何这般容忍季二小姐?甚至于可以说是……宠溺?” 寻常府邸,嫡庶分明,嫡长更甚。 季苓作为嫡长,对季芷此庶妹却多有维护之意,闲聊的数句里,她可以看出来季苓是真心待季芷,那份宠爱并非作伪。 赏春往前是在孟老太太身边侍候的,知晓的内宅之事不少,孟十三的这个问题,她虽不能说是完全知晓,却也能大概推出缘由:“奴婢猜着,应是与季二小姐的生母有关,具体内情却是不知。” “季二小姐的生母是何人?为何与她有关?莫非她甚得季寺卿之心?”孟十三一连三问。 赏春道:“季二小姐的生母是小蓝氏,在季二小姐出生的第二日,便亡故了,好像说是产后大出血,没熬过来。” “小蓝氏?”孟十三记得季宽的母亲姓蓝,“她与季夫人有何关系?” “蓝府统共三位小姐,季夫人是蓝家嫡长,是蓝府的大小姐,小蓝氏排二,乃庶出,是季夫人的庶妹。”说起蓝家,赏春又想到另一件事情,“季夫人有两个庶妹,蓝二小姐同嫁进季府,给自己的姐夫作妾,蓝三小姐则在当年蓝二小姐被一抬小轿匆匆抬进季府之后不久,病逝了。” “如此说来,蓝府三位小姐,现如今只剩下季夫人一人。”孟十三怎么听怎么觉得怪怪的,“可知当年蓝二小姐为何会给季寺卿作妾,蓝三小姐又因何病早逝的?” 赏春摇头:“这个奴婢不知。” 让赏春退下之后,孟十三召来风筝:“你去查查。” 风筝一出孟府,兜了几圈,确实身后无人暗随之后,她从后门进了雀仙楼。 崔瑜就在后门边上的小院楼阁里,风筝到时,恰与聂宾擦肩而过,她抱拳一礼:“聂首领。” 聂宾回以一礼,令风筝有瞬间的惊愕,转念也想通了其中之故。 聂宾笑道:“你已是孟大小姐的人,不再是七爷的部曲,更不再是我的下属,你对我行礼,我理应回礼。” 他看向小院楼阁的二楼:“七爷就在二楼书房。” 风筝微微颔首。 聂宾提步离开,她提步进入小院楼阁。 崔瑜看到风筝的第一句话就是:“孟大小姐想知道什么?” 风筝是在人定前回到的孟府。 孟十三刚用过糕点,吃着金银特意配上的山楂片:“可用过夕食了?” “在七公子那儿用过了。”风筝答道。 孟十三注意到风筝在她面前,对崔瑜的称呼已有了改变,由七爷改成了七公子,由内到外的分别,她很满意:“那说说吧。” 对于崔瑜的能力,她一直都是很信任的。 向他讨人,不无此因,让风筝去查,也是想让风筝借力之意。 到底崔瑜已盘根于京城二十年,天子脚下之事,无论是政权还是民生,他都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