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长子仍一脸如坠云雾的蠢相,她气恼地补多一句:“倘若你今日不说个明白,那便休想踏出叶渡堂一步,更休想出院去见谁!” “孟大小姐?养病?见过面?生了情愫?非她不娶?见谁……”董宽一字一字地重复苗氏话中的重点,重复多一个字,他脸上的表情便得怪异一分,重复到末了,他简直是欲哭无泪,“儿子没想见谁,母亲误会了!” “没有误会!”苗氏坚持己见,有依有据,“桃花宴上,她妹妹与雅雅打架,她为护妹妹,又踢了雅雅一脚,这些你难道不知?竟然还私下拿了双姐儿的生辰帖,去邀请她与她妹妹过府!你敢说你不是在为自己制造见她的机会?!” 董宽被拧着耳朵,无法摇头,只能双手连摆:“儿子没有,母亲真的误会了……” “你还狡辩?也不看看你让沉止干什么去了!你狡辩得了么!”苗氏来时恰恰遇到沉止前往何岚院,在她再三逼问下,沉止虽未尽言,却也交代是长子要沉止去次女院中盯个人。 如此这般,沉止还能盯哪个人,不就是孟府大小姐么。 她这个儿子是想看看心上人什么时候落单,或者有什么空隙能制造机会,好让长子去会一会佳人。 她也年少慕艾过,什么心思什么手段,她一看便知,岂容这个逆子狡辩! 听到苗氏连他让沉止去盯人都知道了,董宽心里咯噔一声,顿时觉得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情急之下只能实言以告:“母亲,儿子拿二妹的生辰帖并非儿子本意,乃是受了终南兄所托!” 死贫道不死道友,抱歉了,终南兄! 他母亲的威武近在眼前,终南兄之母则远在千里之外的清河,远火烧不到京城,他实话实说,母亲也不能拿终南兄如何,却能救他于眼下的水火之中。 苗氏本见长子再三抵抗不愿承认,拧着耳朵的手正想再加把劲儿,忽闻非长子本意,还冒出清河崔氏七郎的字来,她的手一顿:“谁?” “终南兄!” “是崔七公子要的帖子?” 面对苗氏一脸的不可置信,董宽点头点得十分用力。 就说终南兄那副文质彬彬的雅致模样,谁会轻易相信终南兄为了俩小女娘,而费尽心思七拐八转地来请他帮忙。 苗氏松开手,终于放过了董宽的耳朵,坐回主座里慢慢消化着。 董宽摸了摸被拧得充血的耳朵,表情甚是委屈,嘟囔道:“儿子与那孟大小姐连面都未曾见过一次,哪里来的母亲所言的非她不娶?往日儿子没相中那些女娘,是真的没相中,并非儿子心中有了什么心上人……” 说到最后,他是越说越小声,莫名的连一张俊脸也红了起来。 苗氏不经意地抬眼,瞧到了一幕,不禁出声警告:“我告诉你啊,咱们董家的长媳,绝不能是个病秧子!何况还是东宫外家孟府的小姐,那更不行!” 董宽无语地看着苗氏。 苗氏被看得瞪起眼来:“行了行了,知道你没有,母亲信你,这不是防范于未然,才同你多说两句么。” 连忘年之交都供出来了,长子所言定然非虚。 闹了一场乌龙,也幸在只是一场乌龙。 苗氏从光宏院出来,来时提着的心,这会儿是全然放回肚子里,然经此一遭,她不免也对孟府大小姐有了兴趣。 至于孟二小姐,她不感兴趣,乃因着孟美景年岁尚小,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崔氏七郎若真对孟家姐妹有意,那定然也得是孟良辰。 不过就算是孟良辰,也才年十五,与崔瑜已三十有七的年纪相较,着实太过稚嫩,崔瑜若争气些,都能生出孟良辰这般大的闺女了。 她也听闻过崔瑜至今不曾婚娶的原因,说是崔瑜年少时定过一门亲,岂知未婚妻有日外出,自此不归,崔瑜情深,天南地北地寻找,方拖延至今,仍是孑然一身。 论年纪,她也就长崔瑜三岁,虽说儿郎志在四方,晚娶或续弦,难免都是老牛吃嫩草,她若是孟大小姐的亲娘,却绝然是不能同意的。 可惜那孟大小姐的亲娘早已亡故,继母……总归只是继母。 苗氏边想边走,不知不觉进了何岚院,来到中庭宝瓶门外,见沉止还在此守着,她皱着眉头低声斥道:“回去!跟公子说,再干如此出格之事,小心我用家法。” 沉止早被苗氏逼问过,虽是话只说一半,到底说了,心中惶惶不安,深怕给自家公子添麻烦,这会儿再被苗氏劈头盖脸地拿公子训斥一顿,他再不敢留,应声诺,赶紧退下。 回到光宏院,沉止把苗氏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述。 董宽叹气儿:“罢,只能改日再找机会了。” 且得到府外去找,还得悄悄地找,不能再让母亲晓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