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下好啊。
他在心里念叨完,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仍旧灯火通明的客厢,亦知殿下这是还在熬着夜呢。
李寿确实睡不着,经常青之口得知孟十三已然安睡之际,他更恼火得杜绝常青跟着,独自一个人出了客厢,出了道观,往后方去了。
常青急得团团转,末了还是勇猛地敲响了孟十三客厢的门扉。
是宝珠起来开的门,她揉着眼哈着欠问道:“常青公公何事儿啊?”
“宝珠姑娘,殿下出去了!”常青没有废话,直接就说道,“还不让我跟着,一个人就往道观后言去了!还请宝珠姑娘入内,帮着告知孟大小姐一声!”
一听堂堂东宫太子一个人到直上道观后方去了,宝珠的瞌睡瞬时散光了:“好……好!”
她赶紧回身步入客厢内室,连门也没关。
长安也起榻了,常青之言,她亦悉数听到,走至门边问:“常青公公,殿下出去之前,可有说什么?”
她想知道李寿忽然独自到道观后方去的原因。
常青一脸一言难尽,甚是难为地往厢房里的内室瞧去,正好瞧到孟十三已然走到外间来,他赶忙礼道:“孟大小姐,奴婢实在是没了法子,这才不得已扰了您的清梦。”
“说吧,怎么回事儿?”孟十三也想知道长安想知道的原因。
常青仔细述说道:“殿下被您拒绝,刚刚还奴婢说,您歇下了,殿下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看起来很恼火的样子,随后便不让奴婢跟着,说要到道观后方去一个人静静。”
孟十三让长安与宝珠都不必跟着,她也独自往道观后方去,一个人去看着李寿去了。
长安完全不担心。
宝珠有些担心。
常青担心极了:“这、这这也太危险了!要不咱仨悄悄跟在两位主子的后面,咱仨也到道观后方去?”
宝珠拿不定主意,看向长安。
长安本没想开口,不过宝珠想听她说,她也不是不能说:“不必。小姐不弱,殿下亦还有御影卫暗中跟着护着,不会有何危险的。”
“有道理。”宝珠点点头,又生出另一个疑问,“长安,你连御影卫都知晓啦?”
“小姐说的。”长安回道。
常青肃着脸:“虽则暗中有同尘护着殿下没错,然殿下在令我不准跟着的同时,也令同尘不准跟得太近。同尘要是无法在近处保护殿下,那要是此山上有刺客的话儿,如此一来……”
那后果,他都不敢想!
宝珠惊疑不定:“有刺客?”“万一有呢?”常青常年随侍在李寿身侧,已然习惯诸事儿都要把最坏的境地想一遍,再提前做出最好的防范与后退。
今日殿下出宫本就是突然,一切微服行程皆为匆匆,殿下只带了他与同尘到此青北山,进此直上道观来。
万一真有个万一,他是万死也难以恕罪!
长安道:“不会有万一。”
有她在呢,怎么可能会有万一。
当真有个万一,那她九百年道行可真是白修炼了,主人特意把她从金陵招进京城,亦是白招了。
常青听出长安言语中的笃定,刚想开口,顿住又先瞧了宝珠一眼。
宝珠会意,但她也是有些在云里雾里,她也不明白长安为何会这般笃定,凭什么会这般笃定。
长安不必去揣测宝珠与常青的内心想法,她光看两人的表情,便知两人实则不太能相信她的话儿。
无事儿,且看便是。
再不理会两人,她走回客厢,走回罗汉榻旁,却未再躺下歇息,而是倚靠着大迎枕,托腮面向窗外,闭目养起神儿来。
同时,妖力一点儿一点儿外放,慢慢将青云峰峰顶笼罩。
常青低声问宝珠:“这位长安姑娘是何等来历?”
莫不是他看走眼了,长安并非普通的婢女?
“小姐说,长安乃是小姐在金陵的旧识。”宝珠判断不了也看不透长安的真正来历,她只能把孟十三对她们说的原话儿给说了一遍。
旧识?
原来是孟大小姐的旧识。
常青很懂此二字的份量,瞬时没了下文。
李寿走得不快,却也不慢,等到孟十三追上他,已然进入小槐树林。
看着林中的乌漆抹黑,孟十三虽是不惧,却也怕林中暗藏不知名的危险,会伤到前面离她十步之距的大魏储君。
一直跟着,却因命令而不敢跟得太近的同尘,就在孟十三后面十数步之外的树冠里,他远远地高高地往下瞧着,暗忖自古英雄,无一不是难过美人关。
他家殿下自来英明神武,心志坚不可摧,仁智双全,却一样是渡不过孟大小姐这一关。
李寿漫无目的地在前面走着。
孟十三漫不经心地在后头跟着。
又往前走了一小段,又一小段,终是李寿先沉不住气儿。
他站定在原地,没回头,声线中带着些许沙哑,又带着些许零星余火:“你想跟我到何时?”
我?
他竟是气她气到连孤都不自称了。
“殿下想散步到几时,夭夭便跟着殿下到几时。”孟十三跟着站定,并没有趁此机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