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见朱红色的栏杆,她便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立马倚了上去,吹着夜风怔怔地看着远景。 早在虞妱刚出来时,周徵玉便一眼看见了她。 他近日繁忙于公务,已经好久没有出来和好友小聚了,难得闲遐下来也懒得走动,偶然在下值回府的路上被朋友抓住,索性便随他一同来赴宴。 酒过三巡,友人们皆已醉醺醺,可他仍冷静得不像话,索性出来赏这漫漫江景。 虞妱看起来似乎只是微醺,但一双狐狸眼迷离飘渺,身姿不稳,四周的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 周徵玉便知道她已经醉得不清了。 她穿着一袭石榴红缂金丝曳地裙,雾鬓云鬟,雪肤花貌,一双娇唇红艳得不像话,仿佛柔若无骨般攀附在栏杆之上。 像从水里爬上来盅惑人心的夜妖。 面对眼前的这一幕,周徵玉本该立即返身回雅间,毕竟对方是一个声名有瑕的寡妇,而且还有男女大防。 可他整个人却像被摄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她醉得这样重,恐怕会出什么意外。周徵玉对自己说。 也许是身处在寂静的黑夜之中,虞妱的触觉十分敏锐,除了潺潺流动的水声之外,她察觉到了一道格外专注的视线。 她直接抬眸朝那个方向望去。 果不其然,一名男子正静立在她不远处。 那人身着青色官袍,身形似松柏般挺直,面容清隽俊美,眼眸漆黑如点墨,神情平静淡然,五光十色的灯火照耀在他身上,却遮掩不了他透露出来的清冷疏离之意。 置身事外,矜贵出尘,仿佛谁也不能沾染他分毫。 虞妱觉得有点眼熟,但她已经醉糊涂了,摇晃了一下脑袋,没找到记忆,干脆懒得再想,直接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周徵玉见她望过来,像是被灼到了一般,霎时身体紧绷僵硬。 她的一双狐狸眼亮得惊人,在魅惑含情的表象下,眼底暗藏着直击人心的侵略性。 好似这才是真实的她。 周徵玉感觉自己连心跳都停止了一瞬。 不过一会后,便见她收回视线,周徵玉松了一口气,那种无法受控之感也消失了。 他想,自己该走了。 最后不由得又看了她一眼,周徵玉这才转身迈进雅间。 虞妱倚栏吹了许久的风,感觉酒意在渐渐散去,清醒了很多。 来巡房的侍者看见她独自在那里待着,上前询问可需要什么吩咐,虞妱摇了摇头,只道:“帮我扶起里面那名姑娘罢,我们准备下船了。” 侍者轻声应是。 画舫缓缓朝岸边靠拢,虞妱从船上走下来,两名侍者则扶着红莲跟在后面。 景越一看这情形,便知道红莲喝醉了,立即把车厢门拉开,两名侍者把红莲放躺在车厢里面的软垫上,然后恭敬有礼地和虞妱告别,服侍得非常细心周到。 虞妱点了点头。 景越见虞妱一直没出声,凑近了些看,嗅到了一股浓郁的酒味,她也喝醉了。 他伸出手道:“我扶你上马车。” 虞妱本想说不必,但也确实有些头晕,直接抓着他的手臂踩上了马车。 景越见她没握住他的手,也不失望。 在她探身进车厢的那一刻,宽大的衣袖掠过他的脖颈,令人感觉痒痒的,除了酒味之外,还另带着一股幽香。 景越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这香味长久留存于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