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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只道是寻常(十)(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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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渊两条浓眉一竖,见他情绪激动异常,放缓了语气说:“你先冷静一点。”

“我冷静个屁!”贺景恒戾气与怒火一同翻滚上涌,“她要是气得走了、跟人跑了,我去哪里找她?!你们谁赔给我?!”

纵使是前年盛夏发生的那场灭门惨案,也没见贺景恒如此失态,随后赶来的阿鲁特听到他的怒吼,心头咯噔一下,抬起一半的军靴放了回去,安静地侍立门外。

罗渊额头一皱,手上暗自运力,打算先找个机会把他打晕,以免事态恶化。

却见徒儿的眼睛里的凶狠逐渐变为恐惧,声音也带上颤栗:“宁宁待人随和宽容,心思却细腻敏感,这些年本就受了数不清的委屈,心里一定极苦!我是她苦难的最大受益者!!再不去当面澄清一切,她就不要我了!”

罗渊在贺景恒十五岁时远走他乡游历,从没有见过江昭宁,也不晓她的身份与模样,因此对目前的状况糊里糊涂。

可看着徒儿痴痴癫癫的模样,胸口也随之泛起一阵酸涩。然而,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允许贺景恒乱来的。

他用力按住青年的肩膀,深沉的目光中透着坚定,将利害一一阐明:“恒儿,北境是秦王的地盘,你有没有想过随便闯入敌人包围的后果?!你是南境千万百姓的君主,是四万铁豹骑、二十余万南境将士的主帅!你必须对你的士兵和子民们负责,不能再像少年时那般意气用事了!”

听到师父的话,贺景恒就如同在寒冬腊月被泼了一大盆冰水,浑身猛地一震,拳头骤然攥紧,站在原地沉默下去。

罗渊见徒儿稍微恢复了些理智,使劲将他按回军座,温声安抚道:“别着急,先把来龙去脉说清楚,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

离夜城。

嫩绿的新芽自树干抽出,落日给云层镀上一线金边。女人白得如玉的手指轻拈一粒耀黑玉棋,悬于棋盘上方久久不落。

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墨玉棋子落回木盒,兰昭儿抬眼看向对面的大萨满,莞尔一笑,“棋局已定,是小女技不如人。”

大萨满也笑:“夫人棋艺精湛,不必自谦。”

兰昭儿摇头微笑,轻抿一口清茶,再出言时开门见山:““我听说,大萨满深谙命理之术,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见识见识?”

大萨满眯起浑浊苍黄的鹰目,偏过头打哈哈道:“甚么命理之术?鄙人岂敢揽功自夸?降下昭示乃是天神的仁慈,若不是神明慷慨,博爱世人,谁能够窥见天机一隅?夫人三年前在灵台祈雨,降下的甘露不也是上天的馈赠吗?”

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兰昭儿暗暗嗤笑他的奸滑,脸上笑容不变,上身微微向前倾,“在大萨满看来,小女是被神明眷顾的人吗?”

大萨满摸点心的手一滞,慢慢转向女人,目光变深,“兰夫人生来琼枝玉叶,高贵无比,自然被天神偏爱。”

闻言,兰昭儿挑起眼尾,摸不清他的底细,也不知是否为歪打正着。于是将话题揭过,转移至对手身上,“神爱世人,扎罕行诸多滥杀屠戮之举,难道不怕引来天神的怒火吗?”

此话一出,气氛似乎极是僵持。

大萨满的表情却不见丝毫改变,朝女人不在意地笑笑,“和苍穹二十八星宿类似,世上万物的发展皆有预定的轨迹。天神已经为鄙国安排好了未来的命运,不劳夫人操心。”

“反倒是您。”院子里出奇的寂静,仅有大萨满别有深意的言语在耳边回响,兰昭儿感觉,他那苍老低沉的声音灌入了自己的耳膜,“贵国祸水西引,名门之后凭借色相,先后侍奉二主,就不怕东窗事发,造成不可逆转的灾祸吗?”

——他知晓梁朝的事情?!怎么可能?!

星相、命理的推算是有限度的,兰昭儿求证扬州铁矿的位置都花了数年之久,怎么可能有人仅仅见了几次面,便算尽他人的过往?!

兰昭儿瞳孔骤然缩小,静心咒念了三遍才勉强维持住镇定,眸光冷了下去,寒声威胁道:“大萨满,慎言!”

大萨满恰到好处地止住话头,微笑道:“兰夫人,您与秦王殿下不日就要出发前往楼朔,天色已晚,鄙人不便打扰您休息,告辞。”

随行的巫师搀扶着大萨满渐渐远去,兰昭儿凝望大萨满的背影,本就白皙的面容愈显苍白,一把掀翻落满棋子的棋盘,扶在石桌上急促地汲取空气。

大萨满步伐稳健,直到走至一个无人的墙角,方才收起面上假笑,身体晃了晃,终于忍不住呕出一大口淤血。

巫师看了看花草上喷溅的鲜血,用嘶哑如沙的嗓音说:“您为了推算她的命格,损耗十年阳寿,元气大伤,真的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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