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寒意在小巷中聚拢,穿巷而过的冽风,不懂怜香惜玉侵肌刺骨。 飞沙走砾沙了眼,阮翛然红着眼眸无声无息垂泪。 阮宅门口。 阮悠然的侍女一叩门,不久出来相迎的竟是阮祝颂与阮田氏。 隔得太远,阮翛然闻不见他们在说着什么。阮田氏拉着阮悠然,喜极而泣入了门。 可见父亲满脸关怀,定是些嘘寒问暖之言。 不知为何,那宅门关闭之声,阮翛然竟听得真切恍若雷声入耳。 咣当声,她只觉得震天动地,将她的心房一道锁死。 半晌,阮翛然方浓重喘息,悲凉低语:“他们很好,好,如此我当安心了。” 她身躯颤栗,只觉冷急了。裹紧身上的披风,若有似无的兰花香涌入鼻尖。 这披风上,染着萧莫言的气息。刹那间,她更觉凄凉无助。 云飞遮日天色骤暗,寒风狂躁呼天喝地。 包府后门,萧莫言与包明悟小心翼翼翻了进去。 包明悟将萧莫言带到他的厢房中,正堂外,有仆人来来往往太过惹眼。 包明悟身为东宫亲卫,这身甲胄自然不会令府上之人多疑。 包明悟到书房,去请父亲包闻仁。 包府花园,池塘凉亭中。 白孟春披着白狐披风,依靠梁柱而立,手里把玩着一柄匕首。 “孟春。”闻见有人唤他,回首见包闻仁渐行渐近。 白孟春将匕首挂到腰间蹀躞带上,嬉皮笑脸施礼道:“孟春,见过舅父。” 包闻仁走近白孟春身前,径直开口道:“你父亲来信了,希望你迎娶无忧郡主为妻。” 白孟春立时不悦道:“家父,这是要与康亲王联手?” 包闻仁笑道:“倒也不是,只是权宜之计。郡主去了白家堡,天高地远,鱼沉鸿断,只会徒劳无功。反正这桩婚事,你白家堡吃不了亏。” 白孟春撇嘴唉声叹气:“只是可怜了我,娶了个不喜欢之人。” 包闻仁一捋胡子,煞有介事好奇道:“怎地,莫不是你有了心上人?” 白孟春吊儿郎当摇首,回道:“那倒没有,只是那无忧郡主不是倾心表哥吗?晚辈只是怕麻烦,这女子闹起来麻烦得很。” 包闻仁被他逗乐:“你表哥明悟,对无忧郡主又无意,你啊,等着册封郡马娶亲吧!” 话音落,白孟春东张西望,伸手指向前面,狐疑道:“舅父,你看那人,是不是表哥啊?” 包闻仁顺势望去,只见包明悟鬼鬼祟祟从后院过来。 包闻仁不怒而威,没好气道:“还真是那臭小子,一声不响离家这么久。孟春,你去唤他过来。” 白孟春应声出了凉亭,疾步如飞闪身上前,轻飘飘到了包明悟身后。 只是包明悟耳力极佳,风吹草动间回身一躲。 看清来人,包明悟顾不得什么,急道:“孟春,你可有见到我父亲?” 白孟春打着眼色瞥向凉亭,回道:“舅父,他在凉亭等着你呢。” 包明悟抬眼相望,一本正经对白孟春作揖道:“为兄有十万火急之事,表哥求你将我父亲速速带去我房中去。” 包明悟撂下此话,如同做贼一般,慌慌张张折回后院中。 白孟春一头雾水,甚至觉得包明悟有些莫名其妙古怪得紧。 他深知包明悟向来惧怕其父,如此定是有不可告人的要事。 “孟春,你表哥呢?” 白孟春闻声吃了一惊,原来包闻仁见包明悟离去,忍不住过来询问一番。 白孟春如实告知,包闻仁当即触目警心,丁宁告诫道:“孟春,吩咐下去,任何人暂时不得靠近后院。” 这般如临大敌的阵仗,白孟春岂敢怠慢按吩咐照做去了。 包闻仁面色凝重,抬足去向包明悟的住处。 包明悟的厢房,在一处独院中。 月洞门后的竹林,竹青不惧北风折腰。 包闻仁到了门前叩门,慎之又慎道:“悟儿,为父来了。” 房内,包明悟闻声将房门打开。 “父亲,孩儿……”包明悟颤颤惊惊开口,却被包闻仁伸手推开。 只见萧莫言甲胄在身,挺拔鹤立杵在房内。 包闻仁老目半眯,泄出凉浸浸的敌意。 萧莫言顶上他的目光,瞳眸中亦是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