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隐月藏,更替不休。 离七月初九不足三日,期间秦荣被唤去太极宫催了两回。 每每回来,秦荣便哀求阮翛然想法侍寝。 元德帝连助兴所用的暖情散,早已命人送来。 可萧莫言迟迟未说何时假侍寝,阮翛然怎好开口相问。 这一日,七夕佳节。 晚膳,元德帝在太极宫备了家宴,皇亲亲国戚皆在。 元德帝特命侧妃包凝月,陪同萧莫言赴宴。 包凝月衣着艳丽,涂脂抹粉,满脸期盼不言而喻。 萧莫言心如明镜,包凝月期待与沈子夜相见。 二人貌合神离,同桌而坐。 身后侯着秦荣与阮翛然,挨着相坐的是安郡王萧莫昱。 对面而坐,是一位气韵雍容的中年男子。那眉眼凌厉,阮翛然立时明了这是传闻中的康亲王——沈如山。 沈子夜兄妹同坐,阮翛然窥见沈子夜似乎与包凝月在打眼色。 “陛下驾到,皇贵妃驾到。” 众人闻声起身行礼参拜,元德帝牵着明黄华服的皇贵妃入殿。 皇贵妃姓贺,亦是年过半百之人,体态丰满。 美人迟暮,唯有金簪满头撑起了华贵。 “免礼,平身,今日家宴都不必拘礼。”元德帝落了坐,方挥手免礼。 元德帝含笑看向康亲王,贺道:“康亲王,过了明日,子夜便要成婚,一切可准备妥当?” 康亲王尚未落座,得意洋洋道:“回皇兄,一切妥当。” 元德帝挥挥手,示意康亲王入座。 皇贵妃似乎兴致不佳,甚至有些郁郁寡欢。不言不语,也不顾及冷脸相对众人。 “微臣,林千帆,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铿锵有力之声,引得众人依声望向殿门口。 阮翛然甚是错愕,这林千帆为何回京城了。 元德帝眉开眼笑,招呼道:“千帆回来了,快,快进殿入席。” 林千帆今日一身,星蓝色交领窄袖长袍。 与平日戎装在身的威武不同,此时更像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林千帆谢了恩,坐在了安郡王身旁。 沈子夜阴了眼眸,瞪了一眼林千帆,垂首若无其事斟起酒。 丝竹声乐婉约奏起,有舞女入殿献舞。 “太子殿下,一别三载,千帆敬你一杯。” 林千帆持起酒杯无拘无束,敬向萧莫言。 萧莫言从容举杯,笑道:“千帆,改日单独一聚,不知你可见过包郎将?” 林千帆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回道:“自然见了。” 不知为何,阮翛然分明察觉二人似在打哑谜。 两人意味深长相视一笑,默契仰首一饮而尽。 “太子殿下,那个,阮翛然可好?” 林千帆毫不避讳安郡王在一旁,径直相问。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看来林千帆并未认出她。 阮翛然面色如常,只听萧莫言,平和应道:“她很好。” 林千帆略有嫌弃道:“那丫头,从前瞧都不瞧我,林千帆一眼,如今成了东宫内官,想必挫了傲骨,说不定后悔莫及呢。” 阮翛然被他当面如此议论,面上再难镇定如初,拧了娥眉。 萧莫言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追问道:“莫非,你倾心阮内人?” 林千帆食指压唇,嘘声邪魅一笑。 阮翛然眼神含刀,这个林千帆如此言语。闻者皆会以为,她二人关系匪浅。 幸而萧莫昱出声,打岔道:“堂兄快说说,为何突然回京?” 林千帆附耳过去,与萧莫昱窃窃私语。 包凝月突然敬酒与萧莫言,闷闷不乐道:“殿下,凝月敬您一杯。” 二人酒樽相碰,萧莫言低声冷言:“又何必如此,他或许从未在意过。” 包凝月玉手一颤,酒水洒出顺指穿缝,似有覆水难收之意。 萧莫言抿了一口酒水,又道:“他若有心,你今日该是世子妃。” 包凝月盈盈欲泪,慌张举袖遮掩拭泪。这是御前,终究要顾及着颜面。 包凝月缓了口气,将酒樽放置唇边饮了一口,哀怨笑道:“是妾身太傻,如今入了宫,哪还有回旋之地。” “是奉命,杀本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