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柄权站在残破的庙宇中,看着前方空无一物的祭台,耳边尽是灾民痛苦的呻吟和食不果腹的抱怨,唯有一女子带着她岁的儿子在诚心祈祷。
时间一晃而过,剑神庙破烂大殿被重新修葺一番,底座上也多了尊泥塑,先前的女子面容略显憔悴,不过她的儿子脸色却红润了不少。
“谢谢剑神显灵,让我们娘俩熬了过来,树根,来给剑神磕头。”
少年十分乖巧懂事,上前恭恭敬敬给那尊泥塑行了个大礼,这一刻,木讷僵硬的神像眼中似乎多了一丝神采。
再之后,一队穿红衣披红袍的人冲进神庙,不由分说就一通打砸,泥像在四五个人合力推拉下轰然倒塌,摔在地上成了无数碎块。
隐约间,一声叹息响起,只是自诩奉百花仙子法旨清扫人间的红花会,却是听不到这声来自神仙的轻叹。
邪祟入京,人人自危,作为百姓的守护神,却连自己的法相都护不住。
四下无人,一名少年小心翼翼走进大殿,弯腰收拾起地上的碎块。
少年眼神略显空洞,身边已经没了女子,他将几块稍大泥塑堆在祭台上,虽完全看不出剑神的影子,但少年还是十分虔诚跪地磕头,口中念念有词
“求剑神驱除红花会,为我娘报仇。”
说完继续叩起头来,一下比一下重,直至鲜血染红了地砖。
一股压抑气息传来,几块泥塑微微颤动,传出前所未有的意志,可终究只是徒劳。
自称刀枪不入的红花会被朝廷火枪打成了筛子,狼狈逃窜出京。
局势逐渐安稳,剑神庙再次重修。辉煌程度远胜从前,香客络绎不绝,却始终不见当初少年。
时光荏苒,不觉又是两百余年,在香火之力加持下,这夜剑神庙的神像突然绽放出璀璨白光,一道白色人影冲天而起,倏忽游遍大半个神州。
他在寻找当年那个给自己种下种子的人,只是凡人寿短,又怎可与神明相提并论,至最后,仅寻到那少年的后人。
这位无意中得到剑神眷顾的年轻人,正是魏晋唐。
彼时的魏晋唐,二十有五,刚入宫当太监,赵之逸但凡早一年出世,他也不至于自断烦恼根。
在剑神帮助下,魏晋唐暗中除掉不少绊脚石,最终成就一代权宦。
赵之逸刚踏足尘世时,懵懂如稚童,分不清善恶,后四处行侠仗义,方知自己在助纣为虐。
回京后,便与魏晋唐约定好,在其余生只会出手三次,三次过后两不相欠,眼下与王柄权一战,正是最后一次。
在魏晋唐眼中,赵剑神无所不能,于守卫森严的深宫中取了老皇帝的性命,亦如探囊取物,若非先皇走的仓促,又哪会轮到王晚瑎这个混账坐龙椅。
新皇继位后,魏晋唐以捧杀手段,让本就不算聪明的年轻皇帝愈发荒唐,以此布局让自己儿子坐皇位。
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竟出了王柄权这么个变数,而且其手段不在剑神之下,魏晋唐心中隐隐生出不妙,眉头深拧后,唤来厂卫耳语一番。
不消片刻,天空上的战斗已经有了结果,王柄权以蜃梦之术轻松控住对方,只要愿意,他完全可以将眼前年轻剑神封回庙内神像中。
当重新将视线放回下方时,他眼中立刻绽放出杀气。不知何时,魏晋唐已将王晚瑎与王晚月兄妹绑了过来,此刻正用火铳顶着他们,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恬王妃乔巧。
“魏晋唐,你的死期到了。”王柄权俯视下方,沉声开口。
魏晋唐面带阴冷笑意,朝上方喊道
“咱家派人查过你的底,查了半天只查到你从北边来,抵达京城第一天就得罪了恬王,被关进顺天府大牢,当晚又被长公主派人带走。
既然你能胆大包天到假扮王爷,背后必定有人撑腰,而这撑腰之人,想来就是长公主吧。”
王晚月闻言神色平静道
“魏公公也看到了,他公然造反,还将本宫关进天牢,显然与我们无关。”
“有没有关系,一试便知,就算用你们要挟不了他,不还有一位恬王妃吗咱家听人说,这位冒牌王爷,与王妃可是相当琴瑟和鸣啊。”
大太监说着,目光瞥向脸色泛白的乔巧,后者确对这位“夫君”心存怀疑,可她与他之间,从未做过出格举动,更不会觉得他会因此做出妥协。
半空上的王柄权冷笑一声,目光轻蔑道
“魏总管,你该不会老糊涂了吧,凭赵某的身手,只要杀了你们,连皇帝都有得当,为何要为一群无关紧要的人放弃到手的大好江山”
“咱家还是那句话,管用与否,一试便知。”
说罢,魏晋唐走向一旁,接过厂卫手中火铳,对准乔巧后背。
王柄权见状眉头皱起,火铳一旦激发,弹丸转瞬便会透体而过,即便他是仙人,也无法在如此远距离救下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