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有两剑,一剑暗卫,一剑缉事厂,皆是要人脑袋的。
暗卫自太祖时期便由皇帝直接负责,魏晋唐指挥不动,于是成立了自己的缉事厂,里面跟他一样,一水儿的无根阉人。
当初竹老爷子与其交恶,这个权势滔天的大太监本想编织罪名将竹家从上到下发配边疆,因严广联系了数位大将军联名力保,最终只能作罢。
不过自那以后,他就将严家记恨上了,暗地使了不少绊子,让严广一直得不到升迁,此次在京城千里外出现一个阉人刺客,怎么看出自他手。
京中大内,长公主王晚月急匆匆朝采蝶阁走去,几名贴身太监急得团团转,嘴皮快磨破了都没能拦下对方。
“长公主三思啊,陛下前不久刚说过,若没紧急情况不得前去搅扰。”
“这还不算紧急情况传承了四百年的忠义世家都敢暗杀,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长公主,您这不是想要了奴才们的命吗”
“是他魏晋唐想要了王家的命。”
说话间,女子已经来到采蝶阁门口,也不知跟谁学的,抬腿就是一脚。
房门再次轰隆一声被踹开,年轻皇帝显然早有防备,皱眉看过来道
“晚月,你又来做什么”
这次的房间内并没有穿着暴露的女子,仅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太监待在皇帝身旁,正是如今的王朝秉笔掌印太监魏晋唐。
“奴才见过长公主。”
在皇家人面前,这位面白无须长相端正的大太监向来毕恭毕敬,佝偻着身子,眼神自始至终放在脚尖上。
王晚月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藏不住的厌恶道
“魏公公,是你派人去刺杀严广的”
“是朕命缉事厂去做的,严广此人在外作战不利,致使王朝百姓多次遭挞卑劫掠,对内又勾结朋党,意图不明。
朕命暗卫前去调查,发现他在京中常有密信往来,凭这些就可以将他抓回来审问。”
“那陛下为何不宣他回来受审,非要做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暗地勾当”
“放肆朕做什么难道还要你教”
皇帝一巴掌扇掉桌上一套名贵碗碟,对面女子脸色微微有些泛白,倒是旁边一直躬身的魏晋唐神色如常,不过因为低着头,外人没能看到。
年轻皇帝握了握手掌,继续道
“我若宣他进京,难保不会打草惊蛇,他大可用敌情严峻为借口,拒旨不接,待来年积攒实力,行图谋叛逆之举。”
“如此说来,故意拖欠粮饷军需,也是陛下的主意”长公主立刻明白过来。
“那倒并非朕的意思,而是魏总管的建议,朕觉得十分合理,他们要是过舒坦了,王家的天下就未必那么稳当了。”
王晚月难以置信望着这个荒唐兄长,事到如今,她已经懒得和对方说什么战事危急、此举无异于自断臂膀的道理了,对方信与不信,全由身边那个心思深沉的阉人说了算。
好话说尽惹人嫌,做妹妹的也算尽到了职责,她转身便走,甚至连平时的忠告都没留下。
京城北门,有一青年牵马而来,正欲进门,却被城卫拦了下来
“站住,打哪来的”
“回大人,北线。”
“北线你小子不会是逃兵吧”
“官差大哥,这话可不敢乱说,小弟是正儿八经的官宦子弟。”
“别蒙我,哪家官宦子弟像你这打扮”
青年穿着短打衣衫,外加一匹劣马,浑身上下除了那张细皮嫩肉的脸像是大户人家公子哥,其余完全跟富贵不沾边,也难怪人家狗眼看人低。
青年也有些懵,其余人都光明正大进去了,为何偏偏拦下自己,仔细一打量,发现那些人腰上似乎都挂着个牌子,于是立马明白过来,隐晦地将一锭银子塞进对方手里道
“这位大哥,出门走得急,忘了带通行令,您给通融通融”
“那不成,缉事厂特意吩咐过,最近刁民甚多,没令牌者一律不得入内。”
出乎意料,看守兵丁竟没被收买,就在他以为这朝廷还有救时,却见那人偷偷摸摸递过一块令牌道
“拿好了,刚才你掉的被我捡着了,下次小心点。”
青年接过令牌,强挤出一个笑容,“特意麻烦军爷送过来,实在不好意思。”
“应该的,进去吧。”
青年将令牌悬在腰间,牵着马一言不发走进城门,待走出老远,才回头看了一眼,最终摇摇头,叹息一声。
青年正是王柄权,之前一身华贵衣服被羊滋了两泡尿,那味道洗都洗不掉,他便在军中换了套粗布衣,不想刚进城就碰到这么个事。
有道是上行下效,下边已经成这样了,庙堂里那帮家伙只会更混账,不过还不着急对付他们,如今首要目标是先找到藏匿在京中的鸾卫。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