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南阳府最大的酒楼白狮子楼灯火通明。
白狮子楼高三层,一楼二楼为堂食,上了三楼才有雅间。
由于整栋楼通体都是木质结构,因此一楼二楼隔音并不好,真正有身份的人也不会待在楼下,而是直接上到三楼。
白狮子楼闻名于南阳府,耗费了不少银子才建成,其中一多半都用到了三楼。
这里环境雅致,每间屋子都摆放有高档摆件,墙上还挂有名家字画,随便拿出一样都够普通百姓好几年的花销了。
酒楼老板极为用心,不但在酒楼外侧设了一条专门通向三层的楼梯,甚至还不惜花费大量金银,将三楼的隔音做到了极致,只要关紧门窗,不但听不到外面大街的车水马龙,甚至连楼下的吵闹声都可以隔绝。
王柄权此站在三楼窗户旁,登高远望,发现景色极好,忍不住开口道:
“子骞兄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手笔,想必这里没少花银子吧。”
王柄权眼光何等毒辣,打从第一步踏入酒楼起,就猜到了这是潘子骞的产业。
潘子骞轻摇折扇,微笑开口:
“倒也没花多少钱,银子都用在了建楼装修上,地皮反倒是最便宜的。”
王柄权闻言嘴角扯出笑意,“照这个势头下去,想必再过几年,南阳府就要比京城还要寸土寸金了。”
“王兄哪里话,还早着呢。”
潘子骞的语气,像极了后辈被外人夸奖时,长辈嘴上说着谦虚的话,内心却充斥着骄傲。
王柄权显然也听懂了对方言语中的满足感,好奇道:
“你真打算在这待一辈子?”
“不然呢?”潘子骞反问道。
“……”王柄权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开门声。
“二位王爷,饭菜都好了,这就让他们端上来?”
来者正是何温。
王柄权点点头,朝潘子骞说到:
“子骞兄,咱们也落座吧。”
……
“严老大,这是南阳特产红烧大鲤鱼,您尝尝。”
潘子骞作为京城纨绔圈的顶流,对于严荣荣自然不陌生,当初收到王柄权成亲的请柬时,惊得半天没回过神,要不是先帝曾有过禁令,不许潘家涉足京城,他非得亲眼去看看这百年奇观不可。
被称呼为老大的严大小姐面色如常,伸快夹了一块鱼肉,显然已经渐渐熟悉了这种情况。
当时年少不懂事,欺负过很多王孙贵胃家的子孙,如今十几年过去了,这些人成王成侯,回过头来再称呼她一声严老大,总让她有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王柄权饶有兴趣道:
“子骞兄对严家帮很熟悉?”
“那是,严老大当初横扫……”
“这些都听过了。”王柄权直接打断对方,眯眼笑道:“说点我没听过的。”
潘子骞正要开口,却被严荣荣一个眼神瞪了回去,立刻变得唯唯诺诺,不知该如何开口。
严老大余威尚存。
……
“在下不才,曾在严家帮担任过四大天王之一的广目天王。”
潘子骞不敢得罪严荣荣,思索了半天,只得揭起了自己的短。
“啥?”
严荣荣平静道:
“你还别不信,潘郡王怎么说也是将门子弟,年少时还曾跟潘老将军习过武,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心狠手黑。”
“哈?”王柄权难以置信的看向潘子骞,却见对方回了自己一个苦笑。
王柄权算是开了眼了,自己还是第一次听到潘子骞的过往,以前一直以为对方应该打小就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主。
“子骞兄既然那么能打,怎么后来就弃武从文了?”
潘子骞闻言面露遗憾道:
“后来我爷爷不让我练了,不仅是我,所有潘家人都不得习武。”
王柄权听到这突然想起了当年潘屹老爷子急流勇退的行径,当时潘家正值巅峰,树冠庞大根系发达,军中许多新晋将领的都是潘老爷子带出来的。
在最顶峰的时候,正值壮年的潘老爷子却突然宣布退隐,不但交出了手中兵权,更是和许多军中至交断绝了来往。
之后几年间,许多大将军被以各种理由罢黜,唯有潘家屹立不倒,反而被封了一个安北王。
现在看来,老爷子十有八九是预料到了太祖皇帝会鸟尽弓藏,所以尽早交出兵权,并命令潘家人不得习武,这才打消了太祖的疑虑,避开了灭顶之灾。
文人可以乱政,但也需要百年的光景,但武将想将皇帝拉下马,却只需一朝。
坐在马上夺得天下的太祖王穆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在王朝建立之初,便制定了重文抑武的策略。
潘家老爷子也明白这个道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