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七点,出席者陆续抵达会场。 信玄跟在福泽谕吉身后走进宴会厅,保安盯着他脸上怪异的绷带看了好几眼,然而他神态过于自然,保安虽然心里疑惑,却没有拦住他确认身份,只当这是异能者与众不同的时尚。 信玄一路努力避开人群和闪光灯,拍新闻照的时候都躲在太宰治身后。 根据经验,信玄确信记者中央必然有五条悟的身影——那家伙向来是人群的焦点,记者的首选采访对象。 因此,信玄没有靠近人群,端着杯酒在角落观察每一名来宾。 那一群穿和服的人是加茂家,那一群柔顺的黑头发是禅院家,那一群穿草绿制服的军人隶属于异能特务科,那一群金发碧眼的家伙是外国异能者,那几个肥头大耳的人是内阁议员。 没有五条悟,暂时安全。 信玄还见到了黑手党首领森鸥外,值得庆幸的是,中原中也由于公事繁忙,并未出席晚会,不然他的出差之行简直堪称地狱一日游。 “信玄、唔……”走在信玄身后的中岛敦拽了拽他的袖子,嘴里鼓鼓囊囊地问,“咒灵……可、可以,吐了吗?” “吐出来吧,我们已经通过术式了。” . 下午,经过十分钟的商议,信玄三人决定把毛毛虫咒灵带进晚会,还给禅院家。 他们抵达会场后,信玄发现这个计划难以实现,因为整个会场都覆盖着能秒杀咒灵的强大术式,一看就知道出自五条悟的手笔。 让咒灵逃过一劫的唯一办法,是将它藏进无咒力的人体内。 好在中岛敦自告奋勇,愿意当那个生吞咒灵的倒霉蛋,太宰治和信玄都松了口气。 . 中岛敦吐出咒灵小球,小心地将它放进口袋里,低声抱怨:“是苦的……” 信玄曾经尝过咒灵球的味道,就像擦拭过呕吐物的抹布。 他同情地看着中岛敦,给他端了一块草莓蛋糕:“吃点东西吧。” 信玄唯一的目标是避开五条悟,除此之外别无他想,周围的人都在成群地攀谈,他则带着中岛敦在各个餐台间吃吃喝喝。 他们站在窗边吃苹果派的时候,附近几名咒术师的闲聊零星飘到了信玄耳朵里:“爱情”、“项链”、“不可思议”。 中岛敦显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凑到信玄旁边,小声问:“你知道五条家主是谁吗?” 猝不及防地听到“五条”二字,信玄打了个寒战,差点摔碎餐盘。 “怎么了?” “那群咒术师说,五条家主的项链里放着所爱之人的相片。”中岛敦十分好奇,“信玄,你见过能装照片的吊坠吗?我只在电影里见过呢。” 在新世界生活的三个月,信玄已经听说了不下一百条五条悟的花边新闻,这些谣言全都毫无根据,只不过是捕风捉影罢了。 信玄无法想象五条悟爱上某个人。 他第一次见到五条悟,白发的小男孩身穿浅色和服,正在庭院里荡秋千。五条悟漠然地望着天空,两只眼睛像无尽的苍穹、像海洋、像闪耀的帕拉伊巴碧玺,唯独不像人的双眼。 与其相信五条悟爱上一个人、还把那个人的照片藏进项链里,他宁愿相信伏地魔爱上了感恩节的火鸡。 他一阵恶寒。 “小道消息罢了。”信玄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端着酒杯朝露台走去,“敦君,我们去看东京的夜景吧。” 中岛敦同样不喜欢宴会嘈杂的环境,点点头:“我也觉得室内太闷了。” 二人推开落地窗,来到无人的露台。这里恰好能将整个东京尽收眼底,中岛敦和信玄靠在大理石护栏上,望着被灯光簇拥的晴空塔。 中岛敦开心地说:“信玄,一年前我被赶出孤儿院,在街头饿得晕倒,结果今天却能衣食无忧地和你一起看夜景,命运真是奇妙啊。” 信玄同样感慨万千,一年前,他也不敢想象自己能过上朝九晚五的日常生活。 信玄拨了拨中岛敦被风吹乱的头发,说:“是啊,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也无人能预料到明天会和谁相见。” 中岛敦不好意思滴笑了,理顺自己凌乱的刘海。 “虽然我比信玄大半岁,但有时候,会觉得你才是哥哥呢。” 信玄心说那是自然,加上穿越到过去的岁月,他的心理年龄大概和福泽谕吉不相上下。 二人闲谈时,身后突然传来嘎吱一声,落地窗被人推开了。 来者是名穿便服的黑发男子,戴着口罩,目测不到三十岁。他穿一条米白色的宽松长裤,紧身短袖勾勒出胸腹部的肌肉线条,显然是多年锻炼的成果。 信玄觉得此人非常眼熟。 男子将口罩摘下来,露出一张与身材极度不符的清秀的脸,嘴唇上有道伤疤。 他冷冰冰地看着中岛敦和信玄,目光让人联想到饥饿的野狼,不怒自威,浑身弥漫着强烈的威慑力。 他问:“咒灵是不是在你们手上?” 咒灵? 看来是禅院家的人。 信玄盯着男子打量半晌,终于把他的脸和记忆中某个黑发男孩对上了。 禅院甚尔。 他想起自己半分钟前说的话,“无人能预料到明天会和谁相见”。 这该死的乌鸦嘴! . 作为御三家唯一的无咒力子嗣,禅院甚尔令家族蒙羞。 信玄曾以体术老师的身份在禅院家授课,那时候,禅院甚尔还是个缄默的六岁男孩,每天上课都抱着膝盖坐在道场角落,饱受其他孩子的嘲笑和排挤。 幼时的禅院甚尔比五条悟还棘手,他充满攻击性,拒绝信玄的接近和示好。信玄花了整整半年,才让他对自己放下戒心。 . 禅院家的势力范围在京都圈,能在东京碰到禅院甚尔,信玄也相当意外。 更何况,现任家主十分讨厌禅院甚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