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玄压低帽檐,躲到中原中也看不见的地方:“前辈,快走,不要管他了,快点走!” “这算肇事逃逸吧。”国木田独步有些犹豫。 “再拖下去委托人就危险了,前辈。”信玄抓住国木田独步准备打开车门的手,指着全须全尾的中原中也,“而且,他又没有受伤。” 国木田独步觉得有道理,他抽出一张名片,打开车窗将它扔给中原中也:“抱歉,我们有事在身,车修好后请给我打电话,我会照价赔偿!” 说完,国木田独步踩下油门,行云流水地肇事逃逸了。 信玄确信自己听到了中原中也骂人的声音。 他趴在窗户边往后面看,发现中原中也已经追了上来,紧跟在他们三米外。 “他追过来了,前辈。” 国木田独步叹了口气:“等把你送到了,我再跟人家好好道歉吧。” 信玄心想,鸭舌帽终究遮不住脸,如果再晚一秒,中原中也就要发现他了。 他见车后排放着一个提包,问:“前辈,那个包是谁的?” “太宰前几天落下的。” 信玄记得上周太宰治往包里塞了一卷硼砂绷带,或许他可以模仿太宰,把脸缠起来。信玄从主副驾驶中间的空隙爬到后座,在提包里找到绷带。 国木田独步无奈地摇摇头:“太宰究竟带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信玄先用绷带在脖子上缠了两圈,然后一圈圈向上缠绕,直到挡住整张脸,仅留下一双眼睛。 他还是不太满意,问国木田独步:“前辈,你车上有多余的眼镜吗?” “在储物盒里,不过镜片是碎的。你拿去用吧。” 信玄找到眼镜,把镜片敲掉了。 国木田独步指了指他脸上的绷带,问:“不会呼吸困难吗?” “我不是登记在册的咒术师,按照咒术协会的规定,我现在应该住在监狱里,每天吃麦饭。” 信玄没有除灵资格,但横滨特殊的“三刻构想”制度创造了漏洞,他可以利用侦探社社员的身份躲避核查。但如果咒术协会发现他私自祓除咒灵,恐怕侦探社的营业许可就要被吊销了。 信玄戴上眼镜,他看向车窗倒影,认为自己的装扮非常完美:“既然钻法规的空子,就只好低调一点了。” 虽然主要目的是不被中也认出来。 * 国木田独步将车停在街口,紧随其后的红色机车也一个急刹停下来。中原中也摘下头盔,怒气汹汹地走向他们。 “喂!侦探社的混蛋——” 信玄和中原中也四目相对。 尽管绷带让他看起来像刚从急救室逃出来的车祸受害人,但通过信玄的飞行夹克,中原中也认出他就是早上的墨镜男。 “怎么又是你小子?”中原中也打开车门,把信玄揪了出去。 横滨的夜晚属于黑手党,信玄担心冲突升级,于是没有反抗,被中原中也拽着手臂拖下车。 国木田独步严肃地制止道:“中原中也,我们的委托人遇到了麻烦,请不要干扰他工作。” “发生了什么?” “咒灵。”信玄诚实地回答,“就在今天遇到你的地方,有咒灵现身了。” 中原中也终于松开手,信玄挣脱他,朝小巷中的咖啡店走去。谁知,中原中也竟然穷追不舍地跟了过来,问:“喂,你又没有咒力,一个人过去不是送死吗?” 国木田独步见状准备下车:“中原,别骚扰我们的社员!” “国木田前辈,不用担心,请交给我吧!你这样会让我自尊心受伤的。”信玄朝身后做了个stop的手势,国木田独步只好坐回车上。 甩锅给其他人的花招已经用过了,而且国木田前辈不像太宰一样擅长撒谎,绝对三句话就露馅。 该怎么骗中原中也? 信玄愁眉不展。 他走到咖啡店门前,推开门,一股潮湿阴凉的臭气扑面而来。信玄希望中原中也闻到气味后避之不及,然而,勇敢的黑手党干部像背后灵一样紧跟着他,信玄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啧,味道真怪,比腐烂的牛奶还臭。” 信玄听见中原中也的话,暗自腹诽:那你就快点走啊,这份痛苦让我一个人来承担。 为了不惊动咒灵,他们没有开灯,放轻脚步走向后厨。 经过吧台时,信玄看到桌面上的留言卡纸和红色软头笔,心生一计。他悄悄抽出一张卡纸和红笔,假装不悦地回头道:“为什么要跟着我?很碍事。” “我碍事?”即使周围一片黑暗,信玄也能看到中原中也瞪他的眼神,“你以为我很想跟着你吗,小子?我怕你在黑手党地盘上被咒灵拍死,福泽谕吉去找boss的麻烦!” “啊,是吗,这样啊。” 信玄一边敷衍中原中也愤怒的控诉,一边拔开笔帽,在卡纸上奋笔疾书。 他回忆着多年前在书上看到的怪异图册,用红色软头笔画出驱邪的咒文,因为光线太暗还写歪了好几次。 走进厨房时,信玄正好画完。他打开手电筒,看见一只流体状的咒灵正黏在天花板上,它浑身滴着污水,散发出一股腐臭味。咒灵缓慢地蠕动着身体,简直像棕色果冻成了精。 信玄被自己的联想恶心得不轻,他心想,这个月绝对不会再吃巧克力味果冻了。 中原中也盯着那团腐臭的咒灵,说:“它看起来不如早上那只灵活,为什么差别那么大?” “咒灵诞生于人类的负面情感,由于情绪的差异,咒灵的性格也会有所不同。比如,诞生于愤怒的咒灵通常更加狂躁,抑郁症患者的负面情绪则会创造出忧郁的——” 简直是来给中也小朋友当自然科学老师的。 同时打两份工的错觉让信玄有点不高兴,他闭上嘴不说话了。 中原中也戳了他一下:“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