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牛岛若利站上了发球位。 场上气氛不分敌我的紧绷了起来。 他拍了拍球, 安静的抬着眼观察着青叶城西的阵型。网前站着副攻，他身后就是及川, 以及另外的三个主攻手和自由人。 他到现在还认为及川彻应该来白鸟泽。及川的技巧又一次进步了, 明明加入队伍没有很久，却能精准的托出每一个人最擅长的托球，掌握着攻手的状态。但即使这样, 青叶城西的比分还是落后于白鸟泽。为什么他不肯来更强的这边？ 牛岛若利不理解为什么及川彻要频频拒绝自己的邀请, 他看不穿及川彻笑脸下藏的是什么东西，也对此毫无兴趣。 ——除了排球。 ——除了排球之外, 其他东西都不重要。 助跑起跳, 在最后一大跨步的时候高高跃起, 身体夸张的舒展开, 在触球的瞬间包满, 屈腕推卷。 “嘣！” 古江在看清楚发球的时候，不由自主的从心底蔓延出些微的畏惧：能接下来吗？还是接不下来？这可是那个牛岛的发球啊。 这球的落点其实很好判断, 难办的是那舍弃了高精度后的超强威力，以及触球时使用左手所带来的旋转。古江向右跨步, 抬臂接球——在手臂被巨力沉沉压垮的一瞬间, 球不受控制的弹飞到了球网上。 “抱歉！”古江咬牙喊道。 “Don’t mind！下球换发！” 及川彻紧接着安抚的声音响起。古江沉沉的吐了一口浊气, 像是要把刚刚诞生的恐惧全部从体内赶出来。真亏你还能笑得出来啊，及川, 抱歉平时总说你是个轻浮的家伙……现在看来比我这个退缩的前辈要厉害很多。 牛岛的第二个发球，威势不减。古江在做好准备后尽力卸掉了一半的重力, 但接球角度出现了问题, 球高高的飞过球网, 进入了白鸟泽的场地。 “抱歉！” “机会球！” 一前一后的响起。 白鸟泽后排一传到位, 前排副攻手起跳掩护, 濑见英太迅速移动到二号位，屈膝微微轻跳。啊，我知道了，我听到了，别喊的那么大声，牛岛。我知道你此时是最好的选择。 球的曲线略高且快，而在它稳定的停在空中一瞬的时候，从后排跨步起跳的牛岛若利几乎是它面前的一个巨人。毫无杂念，只剩渴望扣球和绝对会得分的坚定。视野开阔，他能看得清青叶城西自由人没有及时补位，看到岩泉追赶试图拦网…… ——同时，看到了由一双陌生双手组成的墙。 ——是曾经挑衅过他的那个人。 ‘扣下去。’ ‘拦下来。’ 截然相反的想法在两人的眼神中激烈碰撞，相互撕咬，誓要分出个高下。牛岛若利心中因为面前突如其来的阴影而泛起的涟漪逐渐停止，取而代之的则是想要击破这尚且青涩的墙壁的欲望。 极为强势的暴扣擦过九重鹰右手的小指，接触到球面的皮肤一阵被火点燃的热意，疼痛在火烧中向神经延伸，在落地时仍在张牙舞爪的宣示自己的存在感。 荒生和古江同时前扑，未能救起扣球，白鸟泽得分。 眼神接触，又很快挪开。 ……只有这种程度吗？你的认真？ 牛岛若利再次站上了发球位。 说实话，无法换发带来的压力就仿佛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海浪吞没，有一种安静看着自己溺水般的无力感。古江迫使自己在此刻放下那些有的没的，奇怪的想法。接下这一球，接下这一球就好—— “古江前辈。”在裁判还未吹哨时，他突然听到前排传来的声音，“在之前的训练里，你能接到大部分我的发球和彻的发球，并且准确垫回二号位。” 声音停了一瞬：“以古江前辈的身高，甚至可以来尝试副攻手的位置……但前辈现在是自由人吧？” 1.81cm的身高，放在高中排球界已经是条件极好的优秀人才。及川彻和花卷贵大在入部的第一天就曾猜测过古江和哉的位置，最后谁也没赢赌约——古江和哉是自由人，而自由人普遍都是由较低身高的队员担任。 一声发球的长哨，前排的九重鹰不再言语，而是紧紧盯着牛岛若利的动作。 他的发球还是像刚刚那两个一样，在舍弃了一定的精准性后，仿佛炮弹一样的威力。古江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慢慢地变轻了，整个人都在变轻。他甚至怀疑‘变轻’的自己会不会被炮弹一下子打的七零八碎。 排球撞击在手臂上，下沉，下落，摩擦生疼，撕裂。自己就像是预料的那样要被牛岛的发球打翻。他确实狼狈的失去了重心，不受控制的后仰倒地，灰头土脸，四仰八叉。 ——但和他的狼狈不堪相比，排球却温柔的朝二号位飞去。 干净而漂亮的弧线。 ——古江和哉为什么没有去打其他位置，而是成了对身高要求较低的自由人？ 说实话，古江和哉已经差不多忘记了自己最开始为什么去打了自由人。那是迄今为止都已经在脑海中变得模糊的往事，记忆中只剩下木质地板、伸出去的手背、以及砸在手背上的排球。鼻腔中嗅的到地板上扬起的灰尘的味道，还有一种浅淡的，从那之后每次救下一个球都能闻得到的隐约气味。 啊，为什么我当了自由人？ 他知道答案是什么，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拒绝了曾经的教练让他转为主攻手或者副攻手的建议，知道自己为什么此时此刻仍停留在这片场地。 ——我最喜欢的，只有这个啊。 “——抱歉，补救……！” 古江和哉咬牙从地面爬起来。自己刚刚退缩了，畏惧了，他自傲于自己在队内遥遥领先的接球水平，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