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箱子,都是年羹尧送给六阿哥和四格格的礼物,从西北带回来的。 年姒玉这儿,年羹尧自然也带了许多的礼物过来。 年姒玉与年羹尧对视了一眼,然后便对着姚黄魏紫道:“你们去收拾吧。我这儿也不必留人伺候了。” 她是瞧出来了,她这位二哥,是有话要对她说的。 方才在席间,都欲言又止的瞧了她好几回了。 将人都打发走了,年姒玉与年羹尧坐在敞亮的大厅里,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看向对方的目光里都透着亲近,但若细细端详,都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冷静清醒和理智。 “说起来,娘娘长这么大,奴才与娘娘也没有见过几回。娘娘的事,多是从阿玛额娘的信中得知的。大哥的信,夫人的信,都会说些娘娘的事。” 年羹尧望着年姒玉,道,“奴才在外当差,心中也是很惦念娘娘的。一晃这么多年,娘娘在宫中在园中,都活得游刃有余,进退得宜。奴才很为娘娘高兴。只是今日见了一面,奴才却不能更放心了。瞧见娘娘安好,奴才心里头,却还是担心。” 这是至亲的人,才会说这样的话。 年羹尧说这些,也不知怎么的,年姒玉听着倒觉得很高兴。 她目光盈盈道:“二哥心里一直想着我,我都是知道的。” 年羹尧对她无疑是很疼爱的。不然也不会隔段时间就从西北送东西给她。她想要什么就送什么,喜欢什么就搜罗了来送给她。对她是真真很疼惜的。 从爱新觉罗氏的信中,年羹尧也知道了他这位幼妹现如今的性子。说不得碰不得,还很有自己的主意。 和当年的大妹妹是很不一样的。 瞧着方才皇上与幼妹相处,年羹尧自然也能看出来,比之从前皇上与大妹妹的相处,也是很不一样的。 有个在心中做了决定的事,年羹尧更是决意将它说出来。 “玉儿,”年羹尧不再拿幼妹当小孩子看待了,他说,“我派去调查皇贵妃死因的人回话了。皇贵妃入府后就体弱,这么些年没有生育,后来有了福宜阿哥却没有养住,再后来有了六阿哥和四格格,皇贵妃的病却沉重了许多。这都是有原因的。确实是有人暗中害她。” 家常说话,不再自称奴才,不再称娘娘,是用二哥的身份在与年姒玉说话。 都这么长时间了,年姒玉知道这事不好查,以为还要等上些时日的,没想到这就有结果了。 她知道年希尧和关氏那边也一直在查,但他们那边还没有消息。 年姒玉忙问:“二哥,是不是查出是谁做的了?” 年羹尧轻轻摇了摇头,从袖中拿出小荷包,从小荷包中拿出一小朵花来。 那花都干透了,被年羹尧慢慢放在桌案上,年羹尧很小心,没有碰到它的花蕊。 年羹尧说:“皇贵妃喜欢牡丹,从前在王府里,她住的院子里种满了牡丹,就跟如今的翊坤宫一样。她住的地方,里头的牡丹都没有什么问题。日常膳食,所用衣裳,都没有问题。就唯有这个,被种在了院子外头的小池塘边上,种了大一片。” 年姒玉认得这个花,她目光沉了沉,很谨慎的道:“这是金屋娇。” 年羹尧看了她一眼,道:“对,就是金屋娇。” 金屋娇是比蹙金珠还要罕有的牡丹品种。早些年就已经灭绝了。这世上应当没有金屋娇了。 因为金屋娇有毒。与蹙金珠完全是相反的牡丹品种。 蹙金珠喜欢什么,金屋娇就不喜欢什么。这是不被祝福的品种,自然在福气昌盛的年代生存不下去。 年羹尧拿出来的这一株,也不是纯正的金屋娇。应当是有人把金屋娇的残株和别的有毒品种嫁接了起来,才弄出了这么个四不像的东西。 还在王府里种了一大片。 年羹尧说:“这金屋娇是有毒的。毒性并不猛烈,但与水相合,又种在皇贵妃的院子外头,长期影响王府后宅之中的水脉风气,生活在其中的女子都会受到影响。体质差些的,身子骨会越来越弱,便是身子强健的人,长期与之共存,也不会怀有身孕了。” 这后宅之中一大片的金屋娇,而且是在皇贵妃入府后才种下的。 皇贵妃就是中了毒,身子才会越来越弱,之后难以受孕,有了身孕身子骨又差些,最后才在生了六阿哥四格格后病势沉重的。 年羹尧的人几乎是查访了无数的人,才寻到了这么一点点的线索。 “这些金屋娇,在皇上被晋封为雍亲王后,因扩建王府都被铲掉了。但因为金屋娇毒素的影响已成,皇贵妃的身子还因她日常思虑重些,已是很难将养回来了。后来便是没有了金屋娇,皇贵妃也养不回来了。” 可以说,金屋娇是皇贵妃年纪轻轻致死的最大原因。 年姒玉看着那干透了的金屋娇,也没有用手去碰,年羹尧怕给自己幼妹带来影响,只叫年姒玉瞧见了,就将东西重新放回了他的小荷包里,原样收起来了。 这金屋娇的毒,对男子是没有什么影响的。影响最深的,还是女子。 用这样阴毒的东西害人,那心肠可真是够毒的。 年姒玉瞧见年羹尧小心翼翼的模样,便轻声问道:“这东西种在姐姐的院子外头,应当是针对姐姐的。可这样一来,后院中所有的女子就都不会有身孕了。” “这个人,不但不想让姐姐有孩子,甚至不惜让后院所有的女人都不能生育。” 年姒玉想,也就是仗着金屋娇种的离别人的院子都远。否则的话,钮祜禄氏耿氏这些人,只怕都是短命的。 这个人手段这么狠,倒像是自己有孩子才能干出来的事情。但也不是说,那些没有子嗣的女人们干不出来。 金屋娇的残株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