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振华还记得,那年夏天,他开着新买的车,载着妻子游岚,高高兴兴地去市区接放暑假的女儿回家。 车子刚进市区,行驶在利安桥上,对面有一辆大货车忽然失了控,迎面朝他们撞来。 他紧急转向躲避,方向盘却失灵,车子直直地冲向了河里。下沉的过程中,简振华仗着习武多年的敏捷和耐力,解开自己和妻子的安全带,并把她从车里带了出来。他拼尽全力把她高高托出水面,直到有人把她从自己手上救起,才终于脱力沉了下去。 简振华一度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还会有活过来的一天。既然自己伤得更重都活了下来,那妻子也一定活得好好的。 可为什么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她却没在,简振华心底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在飞速蔓延。 简悠看着父亲,强压着眼泪挤出了一个笑脸,解释道,“这几天变天,妈妈生病了在家休息。” 简振华定定地盯着她,许久才终于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简悠以为自己糊弄过去了,轻轻舒了口气,却不知,她的谎言早就被简振华看穿。 小的时候简悠撒谎,逃学或者逃避练武,每次都会被简振华精准地抓到,她常说爸爸长了一双千里眼,专门盯着她,可她却不知道,小时候的她只要说谎,就会不自觉地咬嘴唇。 只有简振华知道她这个小小的习惯,就连她自己,亦或是当母亲的游岚都从没在意过。 一想到妻子游岚,想到那个温婉清冷的女子已经变成一抔黄土,简振华的心脏就开始窒痛不已,好在,好在他也很快就要追随她而去了。 简振华太累,醒了没多久又沉沉睡了过去。简悠看着他愈发灰败的脸色,不知所措。 傍晚,夕阳还未落下的时候,病房外有人敲门。简悠以为是宁骁,跑去开门,没想到门外站着的是杜若梅。 她带了些家常小菜,还有一些水果,讨好着塞到了简悠手上。 “婶婶。” 这是继上次在安意桥上跟简振业闹掰后第一次见面,简悠知道杜若梅是个好人,不想把对简振业的厌恶迁怒于她,接过东西,把她请了进来。 杜若梅走到病床边,看着昏睡着的简振华,拘谨地搓了搓手,小声问,“大哥他,还是一直昏迷着吗?” 自从儿子简析考上大学这两年,她一直都忙着打工,甚至抽不出时间来帮简悠照顾她父亲。简悠又从来不会向她求助,完全不记得上次来探望是什么时候了。 “他今天醒了,”这是好事,简悠不想瞒她。 “真的?”杜若梅也替她高兴,这孩子苦苦坚持这么久,也算是守得云开了。 自从那天回去之后,简振业气得上了头,发誓要把欠简悠的钱都还上,抢走了她攒给儿子的生活费,又去了赌场。 不出意外赌输了,回来就开始酗酒,家里被他搅得天翻地覆,日子已经没法过了。 其实她今天来,是想求简悠放过简振业。既然简悠的父亲已经醒了,是不是就意味着简振业可以不用捐肾,或许简悠也会看在她父亲的面上,把那些债务适当地减免。 想到这,杜若梅挽起袖子忙活起来,病房里本来就干净,她便去洗手间打水擦门擦窗。 “婶婶,我爸他刚睡着,你别吵到他。”简悠连忙阻拦,“你有话直接说吧。” “这……”杜若梅揪着手上的抹布,她想等到简振华醒来的时候再说。 简悠的手机震了起来。 接起手机,是刘医生,对方称一会儿还有一台手术,暂时没时间过来,所以请她过去,趁吃饭时间了解一下简振华的情况。 “有事出去吗?你去忙,我在这帮你照顾着。”杜若梅殷切提议。 护工不在,简悠不放心留下简振华一个人,好在还有杜若梅,她只好拜托,“我去去就来,很快。” 刘大夫是医生,但他的办公室就设在这一层的尽头。他的病人都在这,住院部顶层又有手术室,工作方便。 简悠走得快,没一会儿就到了,敲开刘医生的门,果然看到他在吃盒饭。 五十几岁的年纪了,每天在病房间奔波劳碌不说,有时连去食堂正经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还要趁吃饭的时间询问病人情况,简悠心里感激,也有些过意不去。 “坐。”刘医生扒了一口饭,招呼道。 简悠坐在他办公桌旁边的椅子上,为了帮刘医生节省时间,不等他问,就将简振华的情况说了出来,“第一次醒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睡了两三个小时,第二次清醒的时间持续了二十分钟,就又睡着了。” “嗯,”刘医生喝了口水。 简悠按捺不住心里的期待,“我爸他这次醒来,是不是说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