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姐姐,你快来,这里有情况!”明珠的声音短促而尖锐,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沈茴香定了定神,忙提了铜灯循着声音寻去。
她对驿站的的房屋结构并不熟悉,光线又太暗,所以她找了好一会儿,左转右转,才终于发现马厩旁有一道小门,小门是开着的,里面隐隐透出一丝光亮。
应该就是这里了。她微微顿了一下,然后低头跨了进去。
刚一进去,一股令人窒息般的恶臭扑面而来。沈茴香下意识的捂住口鼻,举起手里的灯晃了晃。
入眼是一道又长又陡的石梯,仿佛通向了地狱。墙壁上挂着一盏壁灯,壁灯里的灯盘“刺啦刺啦”燃烧着不知名的动物油。壁灯燃烧的时间不会短,已经能看见灯盘底部露出的灯芯了。
沈茴香小心翼翼的拾级而下。越朝地窖深处走,那股恶臭味越浓烈。她不敢呼吸,几乎是屏住了呼吸,但是那股恶臭还是一个劲朝鼻子里钻,简直快将她熏得背过气去。
终于来到地窖。令她颇感意外的是,这座地窖非常狭窄,而且很粗糙,看上去有点像修到一半就停工的烂尾楼。
她扶着墙壁,举起灯四处扫视,蓦地,十几具裹着白布的死尸突地闯入沈茴香的眼帘。
她不由吓了一跳,只见狭窄的地窖里,竟然密密麻麻的摆放着十来具尸身。尸身从里面朝外面摆放,从头到脚都裹着白布,连脑袋也裹得严严实实。
沈茴香咬咬唇,心下恍然。难怪驿站里看不见一个人影,原来所有人全都在这里了。
“沈姐姐,快来,这里还有一人活着……”
明珠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沈茴香这才恍然抬头,果然看见那边角落里,明珠蹲在地上,在她身旁,直挺挺的躺着一个人。
她吁了口气,忙提了灯赶过去。
“沈姐姐,这人还有呼吸,你看看他还有没有救。”明珠道。
沈茴香点点头,视线投向了地上那男子。然而,一看见那男子,她就不由自主大吃一惊。
男子是一名中年男子,穿着那种官差特有的衣衫,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眼睛微微闭着,手指紧握……最令沈茴香讶异的是他的脸:男子的脸呈黑紫色,脸上长满了脓包,而且已经化脓,血水溢了出来……沈茴香吃惊的不是因为男子的脸太可怕,而是他这幅症状和孟福宝非常的像。
她惊愕异常,心念一闪:难道孟福宝的病和镇上流行的病一模一样?
但是,这怎么可能?福宝是在半路上才染病的,他是怎么传染上镇子上的病的?
“沈姐姐,你发发呆,快帮它看看呀。”
明珠着急的声音惊醒了沈茴香。她定了定神,慢慢蹲下身子,将手搭在男子裸露的手腕上试了试脉搏,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如何?还有救吗?”明珠神色充满了期待。
沈茴香摇摇头,放开他手腕,直起身子。
“脉相很弱很弱,几乎可以忽略。你也看见了,他病得很重,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我们手里什么药物都没有,怎么救?能不能活过来,还是听天由命吧!”
明珠怔住了,低头凝视着那男子,好半天才开口道:“……他叫周岩,京城人氏,家里有三个孩子……”
“你先别说话——”沈茴香忽然开口打断她的话,她的眼睛盯着周岩,神情异样,“他……好像睁开了眼睛?”
“什么?”
明珠一愕,低头一看,果然周岩圆睁着双眼,紧紧咬着牙,双手捏着拳头。
明珠喜得扑了上去,叫道:“周叔,你醒了?”
周岩一双深陷的眼窝盯着她,神色焦灼,嘴唇蠕动着。
“他好像想说什么?”沈茴香道。
明珠忙将耳朵贴近他嘴边。
“什么?你说……新安洲过来的一对姐弟……他们带有……他们带有什么?周叔,他们是你的亲人吗?周叔?”
可惜周岩已经说不出话,他眼睛定定的盯着明珠,抬手指着不远处,眸子焦虑不堪,仿佛在担忧什么可怕的事情会发生。只不过,他的眸子越来越暗,越来越没有光彩,最后,他张着嘴,圆瞪双眼,手指向前方,身子却僵硬了。
他死了!
明珠慢慢的直起身,神色黯然。
沈茴香的脑子却回荡着周岩那几句话。
“新安洲的姐弟,带着什么?”
“不知道,”明珠摇摇头,“他就说了两句莫名其妙的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沈茴香蹙眉凝视着地窖里的一排尸体,思潮起伏。
明珠叹了口气道:“咱们先出去吧,等明儿天亮再说。”
沈茴香看着她,忽然道:“你有没有想过他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明珠道:“依我说,这两句话多半是胡乱说的,他病得这么重,脑子一定早就凌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