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穆清停下弹琴的手,抬头望过去:“墨儿,为娘的想要见见自己的儿子,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黎卿墨:“别跟我装母子情深,我从没有过渴望母爱的时候,说吧,找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楚穆清没有内力,抵不住这寒冷的夜,穿的多了些,外边还披着厚厚的狐裘。
她端起面前的酒壶,倒了两杯酒。
前边还笼着火堆,用来取暖。
“进来喝两杯吧,咱们母子倒是少有这样独自见面的机会呢。”
楚穆清一个人先坐在火堆旁,端起酒杯细品着。
“这酒是我亲自酿的,原本是想留着将来你成亲的时候,给你和我儿媳妇儿做交杯用的合卺酒用,现在也用不着了,不如咱们母子把它喝了吧。”
黎卿墨没有动,就这么站在雪中,迎着夜风,道:“那个包袱是你让人送去的吧?伯安侯夫妇现在在哪儿?你挟持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楚穆清嘴角噙着笑的时候,和黎卿墨最像,那双泛着冷波的桃花眼明明满是凉薄,却偏偏有种让人甘心沉溺其中的魔力。
“墨儿,你一下子问娘这么多问题,让我从何答起?不如坐下来,咱们一边喝酒一边谈?”
黎卿墨知道自己不过去,楚穆清是什么都不会说了。
他走进营帐,坐在楚穆清的对面,握着酒杯,却没有动。
“怕我下毒?”楚穆清轻笑着问:“我儿不会连这点儿胆量都没有吧?”
黎卿墨却不敢大意。
一个能对自己刚生的儿子下蛊的女人,还能相信她什么?
“我不是来跟你喝酒的。”黎卿墨说道:“伯安侯夫妇在哪儿?”
楚穆清又喝了一口酒,问:“这么在意他们,是因为南奚吗?我的儿,你不会真的对那个女人动心了吧?”
见黎卿墨默认,楚穆清眸中闪过一抹怒意,“我不同意!”
黎卿墨反问:“你觉得你有资格命令我?”
楚穆清的失控仿佛只在一瞬间,她的神色迅速收敛,重新恢复淡然。
她看着黎卿墨,“你的蛊毒解了?是南奚帮你解的?”
轻笑一声,楚穆清继续道:“你的眼光不错,她的确算是个有些本事的女人,比那些个寻常的世家贵女要强上许多,原本我打算大势已成后,给你们重新操办婚事,可惜,她太不识抬举,让我当众丢脸,已经没了做我儿媳妇的资格。”
黎卿墨的眸中是跟楚穆清相似的凉薄与淡漠,“你也没有做我母亲的资格。”
楚穆清不怒反笑:“墨儿,我知道你恨我,可我是你的母亲,这是你改变不了的事实。”
的确,黎卿墨能左右一切,努力改变自己的人生,却无法改变他的出身。
他是楚穆清的儿子,这是永远无法更改的事实。
楚穆清随手撩了下鬓角的发,道:“你在找蓝珏吧?娘可以帮你找到他,不过你要帮我除掉金恪。”
她不是商量,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命令,这种强势和黎卿墨很像。
偏偏这种像最让他觉得恶心,是他努力想要甩掉,想要摆脱,却始终都做不到的事情。
“在得到西楚之前,你不会对金羽下手,你要除掉金恪,是为了对付楚天懿?”黎卿墨问。
楚穆清笑了,“知母莫若子,所以我才说,只要咱们母子齐心,这天下必是咱们的。”
“上次金恪差点儿死掉,也是你的安排吧?”
“没错,可惜他命大,不过没关系,我最不缺少的就是耐心,一次不行,可以两次,总能弄死他。”
黎卿墨觉得今晚楚穆清跟他说的有点儿多。
多的不正常。
他的心头萦着一股子不安。
“我不会帮你,蓝珏我会自己找,伯安侯夫妇你若是不想放也没关系,我自己会去查。”
黎卿墨起身要走。
楚穆清也不拦着,看着他的背影说道:“你说,如果众目睽睽之下,你杀了伯安侯夫妇,南奚还会毫无芥蒂地与你做夫妻吗?”
黎卿墨猛地转身,拧着眉头质问:“你做了什么?”
他这才反应过来,千昱不在。
他脚尖轻点,运足轻功迅速离开,身后是楚穆清放肆的笑。
此时城中已是子夜。
街上行人不多,打更的更夫缓缓走过,在馄饨摊前和老板闲聊了两句。
“唉?那边是谁啊,好像在杀人!”
“天啊,是摄政王!”
不远处的妓院里也走出不少人,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摄政王杀了伯安侯夫妇!”
黎卿墨赶到的时候,千昱已经离开了,这里刚好是胡同口的拐角。
无人看到千昱离开,只以为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摄政王在这里。
黎卿墨看了眼地上的伯安侯夫妇的尸体,转身去追假扮他的千昱。
而摄政王杀了伯安侯夫妇的事情很快传开。
摄政王府内,一枚箭矢从外飞了过来。
“主子!”
菡萏闪身接住箭矢,把上面的纸条拿下来,看了一眼,顿时怔住了,双眸睁大,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对南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