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有些擦黑,启献帝还没有确定去后宫哪个嫔妃那里。 只见皇后阴沉着脸从他所在的寝殿走出来,几十年夫妻,这是她头一次被拒之门外,而且是毫不客气地拒之门外。 周总管赔着笑脸将人送出来,启献帝虽然拒而不见,但却没有再提软禁的事情。 想来是皇长子大婚在即,总不好太过为难皇后。他作为奴才,自然也得顺应主子的意思。 “皇上这几日为水患的事情,夜不能寐,无暇后宫,还请娘娘体谅下。”周总管躬着身子,毕恭毕敬解释着。 皇后不语,绕过回廊,却见德嫔亲自拎着小食盒,施施然从另一个方向走来。不知是廊柱遮挡,还是装没看见,德嫔径直朝寝殿而去,半晌也没见出来,显然是被留下了。 皇后原本死气沉沉的目光忽然变得尖厉,精光内敛,宛如鹰隼,狠狠看了一眼周总管。 “夜不能寐?无暇后宫?” 周总管被盯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讷讷不成言,但还得勉强解释。 “许是有什么要事吧?” 孤男寡女,三更半夜,能有什么要事用脚想都能想出来,皇后不再理会,沉着脸走了。 回到未央宫,皇后越想越气,在后宫这些年,从来没有被一个妃嫔踩到脚底下,那德嫔恃宠而骄,显然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思忖片刻,她派人将自家长嫂召唤进宫。 皇后娘家官阶不算高,还是她登顶凤位之后,娘家弟弟才被封了个静安侯,摆明了就是闲散侯爷的意思。不过这位侯爷娶了个厉害嫂子,兵马司出身,手底下很有几个得用的人。 “娘娘的意思是,宁王妃自打怀孕,就一直没有用过宫里的太医?” 静安侯夫人端端正正跪在地上,一语就抓住了重点,皇后对此颇感欣慰,到底有个不糊涂的娘家人。 “宁王妃自己擅医,但宫中有负责平安脉的太医,她的脉一直是王太医负责,可怀孕这么大的事,太医院愣是没人知道,查了脉案才发现,她没有经太医之手。” 后宫嫔妃怀孕要记录在案,亲王妃虽说不用,但通常也会用宫里的太医,毕竟坊间游医的医术,远不及太医,像陆夭这样不留半点蛛丝马迹的,显然是少之又少。 “所以娘娘希望我做什么?” “去查查宁王妃的脉是谁在看,她有家医馆在东街那边。”皇后眼神中流露出怨毒,“本宫隐约听说,她的胎有些问题。” *** 陆夭这两日胃口变得快,明明早晨还想吃酸,厨房领命去做了酸汤牛肉,梅子饼,结果端上来却又突然说想吃辣,厨子又赶忙去做胡辣汤和牛肉饼。 陆夭向来不是个爱折腾下人的,倒是有些不大好意思,只能加倍给小厨房赏钱。 孙嬷嬷出言安慰她,说孕中的妇人就是这般麻烦,并不是王妃爱折腾人,实在是肚子里的小主子没主意,大的想吃这个,小的想吃那个,这才反反复复。 这番话说得巧妙,倒让陆夭对腹中孩子有了几分额外的期待,孩子长得是像她还是像谢知蕴,口味随父亲亦或是随母亲? 想到谢知蕴,陆夭愈发有些坐立难安,送去汴州的密信已经去了许多日,按理说早就该收到回信了,可却迟迟没有任何动静。 这不是谢知蕴一贯的风格,在家时,他是那种哪怕有点风吹草动都会跟她抱怨的。在外就更不必说了,当年远赴北疆,想方设法诈伤都要把她骗过去,这次竟然十多天没有任何消息,所以陆夭这厢心里忐忑不安。 脑中正百转千回,忽然听见外面有个小丫鬟进来回话道:“大小姐,有人送信来了。” 陆夭既惊且喜,第一反应便是谢知蕴的信,于是立刻起身迎出去,就见王管家拿着封信,匆匆跑进来。 二人险些撞上。 王管家狠狠吓了一跳,随即有些受宠若惊,自己还是半个戴罪之身,怎么还敢劳烦王妃亲自相迎,于是赶紧回禀。 “皇后那边有了动静,召了她娘家长嫂入宫。传信的不好直接送出来,怕太打眼,就把信捎到了燕玺楼。” 陆夭从最初的狂喜中冷静下来,原来不是谢知蕴,理智告诉自己别多想,但心头浮起的那股子失望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王管家见她面色不豫,心里又开始打起鼓来。 前一日有关身份的话题戛然而止,他只说王爷知晓一切,届时问王爷便是,结果王妃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但联想她之前处理卢彦的果断和决绝,未免又有些惴惴不安。 “王妃,您看……”他略带讨好地将信递上去,陆夭兀自回过神来,接过来三两下拆开信,扫了一遍,这才微微露出点笑意。 孙嬷嬷端着今日